事實上,霍思錦不知,楚錚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其實糾結不已。當他一收到她的來信,看著熟悉的字跡,欣喜若狂,立馬鋪好紙筆,準備給她回信。
想說的話很多,然而到了下筆時,千言萬語卻又頓時化為虛無縹緲。縱然他可以給她回信,可是他真正壓在心裡許久的話,卻無法融於墨。
想了許久,也糾結了許久,楚錚一夜未眠,最終在拂曉時分,寫下四個字:阿錦,等我。
麟州邊境之地,是楚錚長大的地方,這裡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然而這段時間,他卻分明感覺一絲蒼涼。
蒼涼、孤寂,隻因這裡沒有霍思錦。
楚錚自小聰穎,學什麼都很快便能融會貫通,但這是他第一次明白相思為何物。明明是熟悉的場景,周圍皆是熟悉的人,但心卻始終是空蕩蕩的,旁人皆不是她,眼前沒有她的身影,如何不空。
回信後,楚錚立刻派人送折子回京,邊關已經安穩,他要回京。
皇帝自然是滿心歡喜,立馬便點頭同意了,既然沒事了,那就回來吧。把一國太子放在邊關時間太長,難免會叫對麵的敵軍覺得南楚太過怯弱,不過風吹草動,就要儲君坐鎮。
自那之後,霍思錦沒有再和楚錚通書信,但東宮時不時會送來楚錚的消息,譬如楚錚已經走到哪裡了,再過幾日便能到京城了等等。
霍思錦也盼望著楚錚能快點回來,雖說他人已經離開了邊關,但一日沒有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麵前,她這心裡始終就存著一份擔憂。
霍思錦一直閉門不出,一心等待楚錚歸來,但還沒等來楚錚,卻先等來了宮裡的內侍。
“嫻妃娘娘早就想見見大小姐了,隻是前些時候忙於宮中事務,一時沒能抽出時間來,今兒正好得了空,便讓奴才來接大小姐進宮坐坐。”來人是毓秀宮的福公公。
霍思錦認得他,毓秀宮的太監裡麵,就數他最得霍嫻妃信任。
楊氏聞言,立馬緊張地拉住了女兒的手,霍嫻妃恨霍思錦恨得牙癢癢,召見她肯定沒好事。
霍思錦一麵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給她安慰,一麵落落大方的與福公公道:“既是嫻妃娘娘召見,小女這便是去換身得體的衣裳,請公公稍作片刻。”
福公公翹著蘭花指,道:“換衣裳就不用了,大小姐是娘娘的親侄女,縱然衣裳素淨了些,娘娘也不會介意。再者說了,娘娘已經在宮裡等著大小姐了,大小姐還是快隨奴才去吧,總不能讓娘娘等久了不是?”
霍思錦杏眸微微閃了閃,道:“嫻妃娘娘可以不介意,但畢竟是進宮,規矩不能少,若是少了,便是讓人說靖北侯府無禮。”
福公公皺了皺眉,對方牙尖嘴利,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最終隻得點了頭,等待霍思錦換了衣裳再進宮。
楊氏同霍思錦一走進房間,立刻壓低了聲音道:“錦兒,霍嫻妃肯定沒好事,有沒有法子推了不去?”
險些連個換衣裳的時間都不給,楊氏直覺霍嫻妃定設了陷阱,就等著霍嫻妃往裡跳。既然是危險,那最好是不去。
霍思錦拉著母親的手,溫聲道:“霍嫻妃是宮妃,宮妃傳召,不去是不可能的。母親也彆擔心,女兒會保護好自己,不會有事的。”
楊氏咬緊了下顎,“錦兒…”
“太子殿下已經快到京城了,霍嫻妃明知我是誰,那麼她便也知道殿下有多看重我,挑這個時候給我使絆子,變相也是在挑釁太子殿下,霍嫻妃還沒這麼大的膽子。”霍思錦勸慰道。
太子楚錚是什麼人,霍嫻妃哪敢和他光明正大的作對。如此一想,楊氏這才漸漸安定下來。
“錦兒,你多加小心。”臨走時,楊氏還不忘囑咐女兒一句。
霍思錦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很快就會回來,母親不必擔心。
坐在馬車上,簾子遮著,外麵的人看不清霍思錦什麼神情。手指來回摸索著,霍思錦臉上寫滿了若有所思:霍嫻妃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無緣無故的,霍嫻妃可不會召見她。就算霍嫻妃再能忍,也不會喜歡看到一個把她耍的團團轉的人在麵前晃悠。
就是霍思錦思緒連篇的時候,外麵傳來福公公的公鴨嗓音,“大小姐,皇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