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已經入棺,隻是棺門未合,所有人都知道,霍思錦肯定是要來見她最後一麵,即時這一麵已然是陰陽相隔。
棺木就擺在正廳,靖北侯一夜沒睡,見著楚錚與霍思錦來了,當即起身相迎,“見過太子、太子妃。”
霍思錦沒搭理他,徑直走到棺木前,楊氏就躺在裡麵,嘴角的血跡已經擦去,頭上發髻也梳地整整齊齊,她嘴唇上揚著露出笑容,整個人看起來安詳極了。若非是躺在棺木中,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她隻是睡著了。
霍思錦伸手,撫上母親的臉頰,手下一片冰涼。她的心亦是如此,又冷又空,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親人了,哥哥早夭,母親也去了。
淚水無聲地劃過臉頰,最後低落在楊氏的臉頰上。“母親……”
她腳下一軟,幾乎站不穩,好在楚錚陪在她身旁,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有這一聲母親,但在旁的人聽著都覺得難受,饒是靖北侯也覺得心下有些堵。
喜嬤嬤走了過來,眼睛紅腫,她哭了一夜,眼淚早就流乾了,“小姐,夫人說,她是去陪長錦少爺了,讓您不要太過傷心。”
霍思錦抿了抿唇,將眼淚咽下,然後抬起頭來,赤紅的雙目正對上靖北侯的眼睛。
靖北侯從未見過這樣凶狠的眼神,頓時嚇了一跳,“不,不是我做的。”
霍思錦當然知道不是他下的毒,靖北侯寵妾滅妻,但卻不是個狠人,要不然這些年不聲不響就能把她們母女殺了。
“周氏在哪兒?”真正會對楊氏動手的人是周綺梅。
靖北侯輕咳兩聲,隨後道:“這件事不是周氏做的,我已經查清楚了,是環姨娘。”
楊氏毒發,當場咽了氣,靖北侯就知道霍思錦一定會回來算賬,與其等著她回來把侯府鬨得翻天覆地,倒不如他先把事情查明,等到霍思錦來了,他也好把話說清楚。
起先,靖北侯也懷疑周氏,但查來查去,最後查出來的凶手卻是環姨娘。環姨娘佩戴的香囊裡裝著毒藥,這藥對其他人無用,但卻能勾起楊氏身上的毒,令她毒發身亡。
蓬頭丐麵的環姨娘被押了進來,她立刻朝霍思錦求道:“太子妃,奴婢是冤枉的,定是周氏故意陷害奴婢,太子妃明鑒啊……”
靖北侯氣的跳腳,當即罵道:“環姨娘,那香囊是你自己縫製的,裡麵的東西也是你自己買的,你還想抵賴。”
“太子妃,求您明鑒,奴婢真的是冤枉的。”經過昨夜的拷打,環姨娘自知靖北侯是指望不上了,一個勁兒地朝霍思錦磕頭,“奴婢已經身懷有孕,奴婢區區賤妾,往後還指望著這孩子能沾沾太子妃的福氣,奴婢哪裡敢對大夫人下毒。”
霍思錦瞥了眼靖北侯,靖北侯心下打了個激靈,當即湊上前去,低聲道:“思錦,為父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好啊。”霍思錦沒拒絕,轉頭與楚錚道,“殿下,我去去就來。”
楚錚本是不放心她的,不過見她都這樣說了,便沒再多言,任由著霍思錦和靖北侯去了內間。
“思錦,我實話跟你說吧,整個靖北侯府的裡裡外外的下人,我昨夜都查遍了,給你母親下毒的丫鬟已經死了,也沒有人能證明那個丫鬟是周氏的人。所有能查到的證據,都隻能說明下毒的人是環姨娘。”靖北侯正色道,“周氏做了極其周全的計劃,你找不到證據的。”
霍思錦冷聲道:“依侯爺的意思,我母親的死就隻能這麼算了?”
“我知道你不會就這麼算了。”靖北侯歎了口氣,“但是你再鬨下去,隻會鬨得個兩敗俱傷的結果。這麼多年,我也知你母親不容易,她原也沒做錯什麼……”
聽到這話,霍思錦彆過臉去,“我和你從無父女之情。”
所以不必再打親情牌,她不認。
靖北侯繼而又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楊氏的死,沒有證據能表明是周氏做的,她更不會認。你鬨個天翻地覆,即使能殺了周氏報仇,可也會賠上你自己。聽我一句勸,這件事到此為止,周氏,我來處置,處置的結果必叫你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