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有沒有想過離開靖北侯府。”霍思錦試探性地開口。
聽了這話,楊氏的雙瞳瞬間放大,驚訝地說話都有些磕巴,“錦兒,你你你說什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霍思錦頓了頓,在心頭迅速地斟酌了一番,隨即正色緩緩說道:“娘,靖北侯對您毫無情義,與其留在靖北侯府守活寡,您何不選擇和離?”
自打周氏進門後,靖北侯就再沒進過楊氏的房門,楊氏有丈夫跟沒丈夫一個樣,豈不就是守活寡。
楊氏麵色漲得通紅,遲遲未說出話來。
“娘,孩兒已經長大,有我在,沒人敢欺負您。離了靖北侯府,您依然可以過得很好。”
“甚至……”霍思錦看著楊氏,一字一句地說道,“您可以過得更好。”
在霍思錦看來,這話一點都不誇張,沒了靖北侯府那對糟心的男女,就不會有人處處膈應楊氏,日子隻會越過越好。
這些話,霍思錦早就想和楊氏說了,隻是她一直沒有十全的把握,因而也就沒有開口。
“可是娘都做了十幾年的霍家婦了,怎麼能和離,這不成。”楊氏麵露難色。
霍思錦倒也不急,她早料到楊氏會是這反應,一個性子柔弱,從小又將女則女戒牢記於心的婦人,讓她立刻接受和離這種事,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
“娘,咱們南楚,和離的人也不是沒有。遠的不說,朝中的吏部尚書鄒大人,娶了和惠長公主的孫女臨瑜縣主。成婚三年,夫妻不和,日夜爭吵不休,後來兩人就索性和離了,現在各自婚嫁,互不乾涉,日子反而過得平和了。”
霍思錦拉了拉楊氏的手,溫聲勸道:“娘,您仔細想想,靖北侯根本沒把您當妻子,府中下人也都敬著周氏,沒把您當主母對待,您活的實在沒有尊嚴。若是離開了靖北侯府,您不再是靖北侯夫人,但您卻可以活的更好。”
楊氏咬了咬唇,“可是……”
隻說了兩個字,後麵的話卻遲遲說不出口,霍思錦也不急,慢慢引導她開口,“娘,您是不是有顧慮?”
楊氏有顧慮是必然的,她隻要幫她把顧慮都解決了,或許能勸服她。
楊氏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臨瑜縣主有娘家在,自然可以毫無顧慮的和離,可是我不行啊。你舅舅早就離開京城了,這些年連個音信也沒有,我要是和你父親和離了,我真不知道該去哪兒。”
聞言,霍思錦淡淡一笑,“娘,您忘了,您還有孩兒啊。我都已經長大成人了,我就是您的依靠。您與靖北侯和離以後,孩兒會照顧您,不會讓您受一點委屈,您要相信孩兒。”
霍思錦看著楊氏,她的眼眸清澈如溪水,內裡寫滿了認真,給人以無形的力量和信心。
楊氏怔怔地看著霍思錦,這是她的孩子啊。楊氏不禁想起了十五年前……
那個時候她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孩子的名字早在她剛出嫁時,父親楊太傅就取好了,若是男孩兒就叫霍長錦,女嬌兒就叫霍思錦。
楊氏一胎就兒女雙全,這本該是她一生最高興之時,卻不想孩子剛一出生,靖北侯就提出要娶平妻。夫君變心,楊氏痛苦不堪,可是她沒有想到更痛苦的事情還在後麵。龍鳳胎還沒滿月,兒子霍長錦就夭折了。前一日還活潑可愛的兒子,睡了一覺後,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霎時間,楊氏崩潰了,她的兒子沒了,先是丈夫,再是兒子,一個接一個地離她而去。若不是她還有個女兒,她真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轉眼間,繈褓中的女嬌兒長大了,她堅強而自立,頂著哥哥霍長錦的名字活著,並且成功地坐上了世子的位置,太子和陛下都對她誇讚有加。
楊氏忽然生出一種恍惚來,她自知柔弱,性子綿軟,但是她怎麼就生出了如此堅強而自立的女兒。這是她的女兒嗎?還是當年夭折的是女兒,活著的這個其實是兒子霍長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