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聲名顯赫的定國公府,到現在的鄭國公府。”周縉之輕蔑一笑,“三皇子不妨想想,現在的鄭國公府還有什麼。”
還不等楚黎開口,周縉之繼續說道:“元璟皇後一死,謝氏一族直接被逐出了京城,若不是太子還在,謝氏一族隻怕在南楚都已經銷聲匿跡了。”
“陛下從前為了娶元璟皇後為妻,跪求先帝賜婚,甚至放出狠話,隻要能娶謝氏為妻,哪怕要他不做王爺也可以。如此深情,傳為一時佳話。”
“可到頭來,陛下登基不到十年,元璟皇後病逝,娘家謝氏一族從此衰落。”周縉之抬眸看向楚黎,“三皇子,你現在明白了?”
“明白什麼?”楚黎皺著眉,“你說的這些,本皇子早就知道。父皇利用謝氏登上皇位,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過河拆橋罷了。”
周縉之瞥了楚黎一眼,那眼神楚黎看懂了,是失望。
楚黎頓時臉色一變,“周大人,你想說什麼直接說便是,不用饒這麼多彎子。本皇子不是傻子,也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周縉之的眼神讓他覺得不舒服,他又不是傻子,反倒是周縉之一副高深莫測、藐視眾生的模樣,實際上連自己想說什麼都表達不清楚,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問題。
周縉之收回了方才的眼神,隨即直言道:“陛下不容許世家做大,從前京城裡聲名顯赫的世家,現在也就隻剩下承恩侯府和殿下的母族靖北侯府。但是這兩家什麼情況,殿下心裡自然清楚。”
楚黎若有所思,“承恩侯府的存在全靠太後,若是太後去了,承恩侯府會立刻衰敗。而靖北侯府……”
“靖北侯府原本就已經衰落了,要不是當年霍老爺子當機立斷,同楊家結親,又將嫻妃娘娘送進宮,隻怕京城裡同樣也早已沒有靖北侯府的立足之地了。”
楚黎不太願意說出口的話,周縉之直接代勞了,“霍老爺子為靖北侯安排好了一切,可惜靖北侯放不下兒女私情,楊太傅剛被貶,靖北侯立刻冷落發妻楊氏,娶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進門。明晃晃的過河拆橋,翻臉無情,楊太傅雖然彆貶官,但楊太傅的門生眾多,其中不乏有敬重恩師之人。靖北侯寵妾滅妻,楊氏的門生紛紛借此事彈劾。”
提到此事,楚黎看周縉之的目光有些奇怪,靖北侯的寵妾可是他的親姐姐,周縉之說起這件事時,神色語氣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好像那個人不是他的姐姐一般。
“殿下不用覺得奇怪,一碼歸一碼,我是在和殿下說正事。”周縉之淡淡地說道。
楚黎這才收回了目光,“這麼多年,時不時就有人彈劾舅舅寵妾滅妻,因為這件事,舅舅在朝中不過領著閒職,根本掌握不了實權。”
因為這個,他曾經勸過靖北侯,即便是做做樣子也好,好歹不要落人話柄,對自己的官途不好,然而靖北侯對此事十分執著,明確表示在這件事情上,他絕不會再多讓一步,他沒有休了楊氏,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讓步了。
楚黎見苦勸無果,這才歇了心思,但內心卻是十分遺憾的,若不是因為這件事,他其實可以擁有更強大的助力,甚至儲君之位或許早就已經是他掌中之物。楚錚雖為太子,卻常年在外,不過是掛名罷了,楚黎並不太擔心。而五皇子楚恒,楚黎就更不擔心了,那個蠢貨被姚家養的自高自大,目下無塵,自以為自己了不得,實際呢,上不得皇帝喜歡,下不的臣民敬重,誰做皇位都輪不上他,也就楚恒自己還自信能奪得皇位。
然而,奈何靖北侯來著這麼一出,偏生靖北侯是他最重要的後盾,他不能太過強硬。
楚黎的遺憾,周縉之都看在眼裡,他勾唇輕笑,“殿下不必覺得遺憾,這其實是好事。就因為靖北侯寵妾滅妻,時常被人彈劾,所以陛下才會允許靖北侯府存在。”
這個道理,楚黎從前倒是沒有想過,不過他並不愚笨,方才聽周縉之說了這麼許多,其中意思,他也聽明白了。不過,他卻不會隻從這一方麵來看問題,“你說的的確有道理,但是本皇子要是想奪得帝位,身後必須要足夠強大的勢力支持,就連父皇當年能登上皇位,還不是依靠姻親的勢力?”
“本皇子更寧願靖北侯府更強大。”
如果足夠強大,那麼即便是皇帝也未必能動手拔除,屆時,皇位必然是他的。
周縉之冷笑一聲,“可惜,霍家的人並不爭氣,如靖北侯這樣的,已經是各種翹楚了。三皇子殿下,我勸你最好是不要將希望寄托在靖北侯府極其姻親身上,能用的人太少,絕大部分都是拖後腿的,殿下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屬不易,若是想有所突破,就要把腐肉都剔除了。”
“靖北侯府……”周縉之一字一句地道,“殿下必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