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微渺,雲若透紗。
狐柏躺在溪底,細碎石子壓在身下,水浪拂過身體,月兒終於坦坦蕩蕩從雲朵後麵出來,她含笑,撚住一絲身側仙人的純白發絲,神思恍惚間來回把玩,張口之間軟糯清甜:“仙長這元陽可算是給了我~~~”
雲開霧散。
狐柏仰起頭,浸在水中的麵頰映著皎皎月色,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妖嬈。桃花眼尾淡紅暈染,話聲含麝如蘭:“您怎麼皺眉啦……”手指尖再撫過眼前人那微蹙的眉心,“後悔了嗎?”
良久,男子沒有作聲。
狐柏不樂意了,直接一個翻身正對了那仙人,聲音軟糯得如同剛采出的蜜糖:“仙長怎的不說話~~~”
片刻的寂靜之後,男子攬住了狐柏纖細的腰肢,聲音帶著一股讓人莫名的寒涼:“你後悔了?”
月色如水,佳人如夢,那男子隻見到那豔麗驚人的女子臉上是次第綻開的笑容,眼底似有星辰:“怎麼會後悔呢,和您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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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您雙修……”
狐柏霍然睜開眼,尚未從夢中酣戰回過神來,先不悅地瞪了一眼把自己從那甜得膩死人的春夢叫醒過來的玉石琵琶精一眼,一句“乾嘛啦是天塌了還是地陷了你竟然敢吵著我睡覺?”還未出口,卻發現琵琶這個姿勢……
呃,啊,咦?
跪著?
跪著是個什麼體位琵琶你是又闖出什麼禍事來了要我去給你收尾嗎可是我們姐妹不必行如此大禮吧?
同樣的,一句話還是沒能問出來,膝蓋傳來的隱隱酸疼先讓狐柏低頭一看……
我,怎麼,也是,跪著的?
啊對,我睡過去之前……據說是紂王在女媧宮題詩調戲女媧娘娘,女媧娘娘生氣了,然後晃悠了一下招妖幡……
接著,萬妖被女媧娘娘召喚,便都到了媧皇宮門前拜見,娘娘麵前哪有他們這等小妖站著的地方,可不得好好跪著,等娘娘什麼時候心情好了再召見麼。
然後這次娘娘心情好像格外糟糕,都跪了好幾天了她還是沒開媧皇宮宮門放妖進去,就讓他們這麼跪著,然後這跪久了……
狐柏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小聲問就跪在她身邊的琵琶:“我剛才睡過去了?”
琵琶:“……嗯。”
狐柏:“……”
可正在狐柏還在為了自己這拜見頂頭上司都能睡著的膽氣鼓掌時,琵琶臉上卻有點極不好意思的紅暈,聲音又細細弱弱地響起來:“姐姐還……說了句話。”
說了句話?
我就說了句話而已你瞎臉紅啥呀這麼沒見過世麵。
然後一拍腦袋。
對,我說的是一句……和你雙修……
雙修你個大頭鬼啊!
這會兒,狐柏認真地覺得,要不,自己還是,就地去世吧。
這樣對彼此都好,真的。
可是在找個優雅的方式結束自己罪惡的一生之前,狐柏吸了吸鼻子,那屬於犬科的鼻子,清清楚楚地聞到了一股子,熟悉的,甜香。
對的就是那種狐狸精在控製不住自己或者是控製著自己去魅惑彆人的狀態下會散發出來的味道!
狐柏黑了臉。
都到這份上,狐柏清晰地意識到,這真的已經不是要不要就地去世的問題了,這特麼明擺著……明擺著就是需要討論一下你死後是魂飛魄散比較妥當還是下十八層地獄受儘折磨比較OK的事情了呢。
畢竟——
你要死啊你在媧皇宮前做春夢!
在會被紂王題淫詩的事情氣得要砍人女媧娘娘麵前做春夢!
做春夢也就罷了你還說夢話,說夢話也就罷了你還有生理反應,現在聞到這味道的人誰都知道你夢到啥了啊!
臟話!
(╯‵□′)╯︵┻━┻
可是事到如今,夢也夢了,說也說了該丟的臉該崩的人設都已經到位,狐柏認命地閉了閉眼睛,在萬千跪得端正,比栽在地裡的大蘿卜還老實,但是現在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一種“哎呀原來你是這樣的狐狸精”的異樣和微妙的妖精們麵前……
垂頭害羞?
那不是狐柏的風格。
她隻是抬頭看了看緊閉的媧皇宮大門,確定門一時半會打不開並且女媧娘娘沒有出現的意思,然後便對著那些個帶著異樣眼神的妖怪們,露出了一個極勾人,極魅惑的笑。
緊接著,便仿佛一朵不勝嬌羞的水蓮一樣輕輕低頭,一句輕飄飄到仿佛情人在耳邊呢喃一樣的:“看什麼看,沒見過人睡覺呀。”
在場妖怪們:“……”
我……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妖女!
可話說回來,還真不是吹……
這狐狸精哪怕是如此厚顏無恥,那張臉還是保持著盛世美顏的狀態,還是看一眼便讓人心動神搖,多盯會兒便讓人忍不住想乾點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事情……
“狐狸妹子。”有隻就跪在狐柏身側的蛇妖開口,“光做夢哪夠呀,不若拜見完娘娘……我們……嗯?”
狐柏:“不約,滾。”
蛇妖大兄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