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2 / 2)

元紓耐心地等待著夜幕降臨。

果如清風所言,這一天裡雖然沒出過太陽,但也的確不曾再下過雨。有了之前的夜探作為鋪墊,這一回,元紓輕車熟路地摸進了園子。

一路走到第三個園子裡,她便直奔那棵人參果樹而去。既然兩處和人參果相關的地方都出現了石碑,那這正主的旁邊也不應該落下才對。

可自己先前沒有見到,難道是打開方式出了問題?

她努力回想著前兩次誤打誤撞時的場麵,特意走遠了幾步,然後猛地一回頭!

……

無事發生。

那再走幾步試試?

……

依舊無事發生。

元紓不死心,翻來覆去地試驗了好幾回,都快把自己的脖子扭酸了,也沒見著人參果樹旁出現任何變化。

無奈之下,她隻得怏怏地放棄了這個主意。

但上一回畢竟踩過了點,這一次她還特地帶上了工具。見人參果樹試探不出什麼端倪,倒也沒想著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對它下手。

而是將自己的目光緩緩移向一旁的那棵梅樹。

一則,這棵梅樹直接關乎著通往禁地的暗門,其中必有蹊蹺。二則,元紓可沒忘記,被自己壓在枕下的那顆釘子,正是在這梅樹下撿到的。

她向來妥帖細心,確定目標後,沒有立刻上手,反而先繞著梅樹轉了一圈。又用腳輕輕踩過一遍,確認樹周土壤並無任何異樣或是凸起,才從記憶中搜羅出模糊方位,放下鏟子,準備刨土。

元紓自以為思慮得很是周全。

那釘子總不可能是平白無故地長在樹上,那便隻有一種可能:它是從樹根部的泥土中冒出來的。

道理她都明白,可元紓心裡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困惑。

向來養花種草,最是避諱這些鋒利銳器。草木根係柔軟脆弱,好端端的,誰會把釘子埋在地下,阻礙樹木生長呢?那可真真是樁缺德事。

假使會影響生長,那這滿樹盛放的梅花豈不很是蹊蹺?

元紓下意識抬頭,望了望滿枝梅花。

眼下正值夏末初秋的時候,還遠遠沒到梅花盛放的時節。這在晚風中搖曳的花朵,若是盯久了,竟還讓人漸漸疑心起是不是假花了。

一旦生了這個念頭,元紓便不可避免地湊上去聞了聞。一股幽香飄來,明白無誤地告訴她:這就是貨真價實的紅梅。

她撇撇嘴,又蹲了下去,埋頭苦挖起來。

說起來,或許元紓還得感謝這一場意料之外的大雨。原先堅實牢固的土壤就這麼被衝刷至鬆動,變得泥濘柔軟。她不過揮揮鏟子,很快又往下深挖了一截。

但隨著自己的進度漸漸深入,元紓猛然發覺花鏟似乎碰上了什麼東西。

她試探性地用鏟子前端往下抵了抵,隻隱約感受到那個東西質地堅硬。

是樹根嗎?

她的第一反應便是避開。

畢竟這會兒天黑看不清楚,自己下手再沒個輕重,若不小心挖斷了樹根那可真是把這棵好好的梅樹給毀了。

可正當她準備往回收手、避開樹根再換個地方挖的時候,鏟子在那東西的表麵一刮,低低地發出了“噌——”的一聲。

聲音不大,卻意外清脆,在元紓耳邊悠悠回蕩開。

這是……

她仔細辨彆著動靜,疑惑更甚。這聲音怎麼聽都像是金屬質地,而非樹根呐?

想起自己先前撿到的那顆釘帽,元紓精神一振,莫非今天當真是走了運,這隨手一挖,倒叫她挖出了苦苦尋求的剩下半截釘子?

至於平白無故為什麼在樹根裡埋一顆釘子,元紓暫時顧不上那麼多,隻想著先趕緊把釘子挖出來,好好研究研究才是正事。

她起了勁頭,將衣袖一卷。

哪怕往下掘地三尺,今晚自己也要把這根釘子挖出來不可。

又是一陣晚風吹過,頭上有不少花瓣隨風飄動。其中還有不少落在了元紓身上。她一時顧不得這麼多,隨手揮開眼前擋住視線的那些花瓣,接著埋頭苦挖。

右肩傳來輕微癢意,掉落肩頭的花瓣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飄落到元紓腳邊。

有人替她拂開花瓣,又不輕不重地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這大半夜的——你在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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