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
荀秋有些結巴地開口,卻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建議,讓薛均給她洗頭發?這比抓那隻麻雀溫熱熱的屍體還要讓她惶恐。
“我自己可以的…”荀秋側眼看過去,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嚴知來了。”薛均微微昂首,看著遠方正跑過來的少年,說道,“我們等他的洗發水來了再洗,不浪費這點溫水。”
嚴知跑得很快,寬大的校服被風吹得貼緊在身上,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衣架子體型,荀秋沒有戴眼鏡,眯著眼,隻隱約看見個紅色影子飛快地跑到眼前。
嚴知把瓶子放在地上,彎腰撐在膝蓋上急急地喘氣,他看著地上蜿蜒的淡淡血跡,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被什麼東西揪住了,呼吸不暢,喉嚨哽塞。
他不明白這種情緒從何而來,又為何這樣洶湧。
“這到底是怎麼了,荀秋,你受傷了嗎?”嚴知問。
“沒有。”薛均為她回答,他拎起那洗發水,在荀秋的頭發上方按壓了兩下,綠色的冰涼膏體落在頭發上,荀秋輕輕顫了下,很快按壓起來。
薛均把多媒體教室裡發生的事兒簡單敘述了一遍,嚴知這才鬆了一口氣,直起身子,用手背揩額上熱汗,說道,“這樣啊,嚇死我了。”
被陽光曬暖的自來水灑完了,薛均感覺到水管驟然變低的溫度,看荀秋腦袋上的泡沫也衝乾淨了,他移開了管子,問道,“洗好了吧?”
“嗯…”荀秋擰了擰頭發,轉身背對著他們把頭發正過來,忽然她眼前一黑,什麼東西覆在她腦袋上,拿下來一看,原來是一條格子毛巾。
“新的,沒用過。”嚴知說道,“不過也沒洗過,你將就著用用吧。”
剛拆開的毛巾有一種新織物的香氣,摸起來很是柔軟乾爽,荀秋道了一聲謝,坐在木樁凳子上麵,開始輕輕地擦拭濕發。
她把頭發放在左邊,歪著腦袋搓了好多下,又用手摸一摸,可能感覺還不夠,又眯起眼睛繼續搓。頭發蓬亂亂的,飛起來幾根,看起來更像炸毛的小動物了。
她好傻啊,嚴知眼睛彎起來,不自覺地往旁邊看了一眼。
薛均嘴角噙著笑,同樣也在看著荀秋,眼神溫柔又專注,而荀秋很快也感受到了薛均的注視,她睫毛輕顫了幾下,有些不自然地轉了個方向。
嚴知心裡有什麼東西猛地墜了下去,莫名其妙的酸脹感湧上來,他的眼眶開始發熱,嚴知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在荀秋旁邊坐下來,擋住了薛均的目光。
荀秋察覺到他的靠近,疑惑道,“乾嘛?”
嚴知笑,“荀秋啊,你怎麼這麼倒黴啊?教室兩個班的學生,那玩意兒偏偏就掉在你頭上?”
他湊近了些,聞到了熟悉的洗發水味道,和他腦袋上的一模一樣,胸口突然就沒那麼悶了,他又追問了一句,“試卷寫完了沒有啊?”
“寫完了。”荀秋答道,“還挺簡單的。”
“簡單啊?”嚴知怪叫了一句,“我的可是難得很呢,做了整整一個小時。”
“那你提交了嗎?”他問。
“當然…”荀秋的動作突然頓住,半天才把那個“了”字音節吐出來,片刻,她猛地站起來,看向薛均。
麻雀飛進來的時候,她看見薛均的屏幕還沒到提交那一頁,而他們走得匆忙,他根本沒碰過自己的電腦。
他沒有提交試卷?
薛均看出她的疑慮,笑了聲,岔開話題,“快擦頭發,不然一會兒頭痛了。”他轉向嚴知,微微皺眉,“你怎麼用起生薑味的洗發水了,我記得你以前喜歡蘭花香呢?”
嚴知:“我沒注意過啊,這些都是阿姨買的,生薑味不好嗎?”他在空氣中嗅了嗅,又轉頭問荀秋,“荀秋,你覺得好不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