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不覺得媽媽也會痛苦,會脆弱。
她差一點就沒有媽媽了,而她一無所知。
荀秋回到了家裡。
爸媽今天都沒有回來,或許他們去解決屬於大人的恩怨了,那是不能對孩子提起的禁忌,所以荀秋隻有透過偷聽才窺見真相。
那個女人隻比她哥哥大一歲。
好惡心。
荀秋眼睛酸脹得厲害,她拉開櫃子,取出了那件白裙子。
裙子被她用防塵袋包起來,如珠似寶地掛在衣櫃最顯眼的位置。而此刻,她操起了尖銳的剪刀,從頭都腳把它剪成了兩半。
“這樣就夠了嗎?”她問自己。
不夠,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荀秋脫掉了礙事的外套,持續不斷地傷害那條裙子,直至它已經碎成了一堆完全看不出來路的破紗,窗子外邊吹過來冬天的寒風,亂糟糟的碎絮飛滿了整個房間。
而荀秋的腦子完全空白。
她在樓下遇見了嚴知。
“我靠,荀秋?”嚴知停好了自行車,快步向她走過來。
她沒有穿外套,腳上踏著花色棉拖鞋,靠近點看,才發現她的白色毛衣下擺血跡斑斑,手裡緊緊攥著把剪刀,鮮紅的血液凝在她纖白的手掌上,看起來觸目驚心,嚴知見到都唬住了,喊了她幾聲,毫無反應。
老舊的小區本就人煙稀少,又正值飯點,樓下一個人都沒有,嚴知在大榕樹下握住了她的手,試圖拿走她的利器。
可她握得好緊,嚴知看見她手上的傷口,皺著眉,“你受傷了,荀秋,把剪刀給我。”
熟悉的聲音讓知覺開始恢複,荀秋鬆開了手,四肢仍然僵硬著,寒風從毛衣的各個縫隙中灌進來,她感覺到刺骨的冷,而嚴知的手掌成為了唯一熱源,她顫抖著,反握住他的。
“冷嗎?荀秋,你是不是很冷?”嚴知把住她的肩膀,才發現她比想象中還要單薄,他無措地詢問,“怎麼不穿外套啊,你家裡有人嗎,要不要回去換個鞋子?”
“我不回去。”她打了個噴嚏。
這會嚴知就是再傻也知道她家裡肯定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他三兩下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攏在她身上,安慰道,“好好,我們不回去,那我們去學校吧,還要自習呢。”
“不去。”
嚴知看了一眼沒開燈的六樓,把她帶回了江山名府。
荀秋披著毯子,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筆電上正在放映《邪惡力量》第二季,閃爍的光影落在她無神而清澈的眸子裡,看起來很是脆弱。
“好點了嗎?”
嚴知把熱騰騰的奶茶遞過去,荀秋抬眼看他笑了一下,又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啜飲起來。
“嚴知,我好羨慕你啊。”良久,她突然開口。
“羨慕我?”嚴知笑,“乾嘛羨慕我?”
沒有人管,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多好。
“哐哐哐——”好大幾聲敲門的聲音,住家阿姨打開了門,兩個孩子隱隱約約聽見樓下有怒斥聲,嚴知愣了愣,有點明白過來是誰來了,他撓了撓頭,說道,“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