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公車上無聊隨手翻了?翻,看著了?全國物?理競賽的報道,上麵附著一張清晰度很高的冠軍照片。
少年俊朗挺拔,立在禮花和聚光燈下,眼神沉寂,與周遭的歡呼聲格格不入,儘管手裡金牌熠熠生彩,可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一絲類似得意或者高興的情緒。
荀天一瞧介紹,正是他們江城七中的學生。
薛均怎麼會高興。贏得這?場比賽所得的榮耀,遠遠蓋不過它對荀秋的傷害。而且那時候薛老師已經擬訂座位表,換開了?他和荀秋的位置。
如果他再不聽話?,荀秋就?會被調到隔壁班,那時候那些?無聊的人?會怎麼樣議論她,薛均無法想?象,他隻?得忍耐著承受。
“原來是你…”荀天恍然?大悟,這?就?難怪那天看到他留宿在西宛廣場。他又一想?,不對啊,荀秋那時候不是有個男朋友嗎……
這?下他又懵了?。
陳雯及時從客廳過來迎接,客氣幾句,拉著薛均在沙發坐下,一下把果盤移到他麵前,又提了?恒溫壺要給他倒茶,“你坐一會兒啊,我去把荀秋喊過來。”
薛均很禮貌地站起來:“阿姨,我自己來吧,您彆忙。”他接過壺給兩人?都倒上茶,舉止間很得體。
陳雯倒是覺得他還不錯,坐下來問了?幾句客套話?。薛均太擅長於這?樣的場合,這?是他的情緒必修課之一。
在純白色的康複室中模擬過無數次的場景,隻?要一次次完美呈現?,他必然?能取得對方的好感。
陳雯不例外?,連連點頭?,這?孩子確實不錯,她揚著笑臉,“彆和你姨客氣,就?當自己家就?行了?。”她站起來,“走,咱們去看下謝梁吧。”
“好。”薛均點頭?,跟著她一起到了?兒童房。
謝梁對於薛均的到來很是恐慌,他一下放開了?玩具,快步走到了?陳雯背後,拉住她的衣角,低聲說道,“外?婆…這?是誰?”
孩子的反應讓大人?於心不忍,有些?話?也不好當著他的麵說。吃完飯之後,他們商定了?對策,薛均隻?以?資助人?的身份為謝梁提供資金,起居生活還是留在陳雯這?邊來照顧。
就?和陳雯當初的設想?一樣。
談完孩子,氣氛好像變得有點尷尬。其實陳雯和荀天都有點不太明白薛均和荀秋的關係,但是當事人?沒個說法。
荀秋一樣送薛均下樓。
幾天不見,兩個人?確實有點不舍,他們在樓下走了?一圈。初三的八點多,有些?孩童在前廣場的噴泉附近放小?型煙花。
寒風吹紅了?荀秋的鼻子,薛均握住她的手靠近,俯身抵住了?她的鼻尖。
“有人?呢。”荀秋有點不好意思。
“嗯。”他沒有做什麼,隻?把她冰冷的手放進口袋,慢慢歎了?一口氣,“太冷了?,你上去吧。”
上去就?上去唄,他還歎什麼氣。
薛均就?是太愛裝了?。
荀秋隻?做沒聽出來他的意思,輕輕點頭?,揮手給他道彆,“那行,你回?去吧。”
轉身的一刻,長手攬過肩膀,溫暖寬厚的懷抱靠上來,薛均的手橫在她身前,腦袋輕垂,貼在她的臉頰。
“寶寶。”薛均薄唇輕翕,“再待五分鐘。”
“五分鐘乾嘛?”
“這?個。”
冰冷的金屬貼近脖頸,荀秋低頭?瞧了?一眼,金色的梵克雅寶四葉草落在瑩白鎖骨上,圓珠飾邊流光溢彩的,除卻吊墜,細細的鏈條上懸住了?一枚戒指。
冬日裡晦暗的夜空下,他的輕歎咽下緊張,唇卻依然?顫動,薛均扣好了?項鏈,低聲說道,“荀秋,我們結婚吧。”
荀秋輕笑一聲,幾近嘲諷的聲音,“薛均,這?就?是你的計劃麼,收養謝梁,取得我媽媽的好感,看見他們為我們的關係欲言又止,覺得我會為了?讓他們安心而和你結婚。”
“你怎麼能這?樣自以?為是?!”荀秋的手已經攥在了?那枚戒指上,她有把它扯斷的衝動。
“不是。”薛均說,“你記得在河東公寓的時候麼?”
那時的他們窩在溫暖的所在,荀秋眼角噙住淚珠,問他,他們能不能永遠這?樣。
荀秋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們隻?辦婚禮,不領證。”薛均輕笑,“這?樣可以?讓他們放心,你也隨時都可以?甩了?我,荀秋,我說過,隻?要你想?,你就?會是自由的。”
懷中的人?在動搖中微微顫抖,薛均的手臂緊了?緊,漆黑深邃的眼睛裡彎出溫柔的笑意,給下最後的砝碼。
“永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