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今日可是開了眼界,還是頭一遭看到有人如此斷案的,不僅救下了苦主,還替苦主逃回了公道。
“阿雲,你說你這孩子何時生了這麼些古靈精怪的心思?”
傅平難以置信的歎道:“今日這事怕是為父見了也愛莫能助,你是不僅沒讓五鳳樓要到人,還白白搭進去許多銀子。”
“天下之事總逃不開一個理字。”
傅歸雲溫溫的笑著:“既然五鳳樓覺得他們放印子錢有理,不妨順著他們的意思去說,讓他們先站住了理,為綠兒姑娘討還酬勞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眾目睽睽之下不怕他們不認理。”
傅平聽得心服口服:“難怪王爺、王妃這般疼愛你,你呀就不該隻拘於後宅管家,該是做知縣、知州老爺的命。”
話到此處,他驀的歎了口氣:“要是你妹妹能有你這番見地,為父也能省心許多,那伯爵府待她已是寬厚無比,前幾日為父卻聽說她與府上人處得並不融洽,就連宋伯爺都被她氣出了病來。”
“宋家世伯向來平和,也不過問府裡的事情,沅淑怎與伯爺生出矛盾了?”
傅歸雲聽得有些納悶,真要鬨矛盾也該是婆媳間才對。
“也不知這死丫頭是哪裡搭錯了筋,非要攛掇著她婆母去北境為小伯爺收屍。”
傅平緊皺著眉頭:“這不是瞎鬨嘛,入北境千難萬阻,彆說王夫人身子招架不住,怕是陛下知曉也會動怒的,十萬孤魂葬身北地,若家家烈屬生此心思那還得了,萬一有人生了歹意,往後的北境隻能淪為細作猖獗之地。”
傅歸雲已然聽出了些眉目。
嫡妹這哪是想去收屍啊,分明就是準備帶著王氏跑路。
她的算盤倒也打得如意,撇下整個伯爵府不管,隻帶了信任她的王氏出逃,見到宋唯昭後憑著王氏的恩威自能名正言順的獲取夫妻情意。
可惜呀,她實在低估了自己的善意。
做姐姐的哪能這般狠心去揭發她。
“蒲家表哥北上已有些日子,想來該有音訊了。”
傅歸雲耐聲安慰道:“父親不必憂心,沅淑不過是思君心切,鬨一鬨就過去了,父親方才不也說了,畢竟是要得陛下恩準,世母她不糊塗。”
傅平思忖著點了點頭,對女兒這番話深以為然,沒再繼續聊這不開心的事。
回到祖宅裡同族人們又閒聊了片刻,眼看著時辰已是不早,傅歸雲便同雙親和族人們作彆,準備啟程回王府。
到得路口,剛要踏上馬車時,卻見尤典領著小廝們回來了。
而他身後還跟著綠兒。
傅歸雲站在馬凳上蹙眉瞥了眼尤典,他甚是無奈的湊過來小聲稟道:“小奴本是想安頓綠兒姑娘的,可她說什麼都不願意,非要跟著小奴回來,還說這輩子都隻想跟著世子妃,小奴實在甩不掉她。”
傅歸雲冷冷的瞥了眼綠兒,倒不願以最壞的心思去揣度彆人,可她如此這般就不得不叫人生出防範之心了。
畢竟,她已經知曉自己是漓陽王府的世子妃。
“綠兒姑娘,你如今好歹算是宣城的名人了,憑著你的才藝即便不簽身契也不愁吃穿。”
傅歸雲先是好生勸道:“你不必擔心有人會再為難你,這宣城既是天子腳下,又是我傅家的祖宅所在,我會叫家父叮囑族親們對你多些照拂。”
說著,又看了眼尤典:“這位尤管事也是位極為熱心的,你往後若真是遇上了難處,他也能對你幫扶一二。”
綠兒卻堅定的搖了搖頭:“民女什麼都不想要,就想一生一世跟著恩人。”
“跟著我?”
傅歸雲隻覺好笑:“你可知道我身邊的丫頭都是簽了死契的,你方才寧死也不願去五鳳樓,就不怕我哪天不高興將你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