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塞北,寒沙茫茫,勁草低頭,到了夜裡,凜冽的寒風肆掠,叫人冷得直打哆嗦。
傅沅淑跟隨著宋唯昭在茫茫無際的大漠裡顛沛流離數月,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
帶出的盤纏皆在桐城時丟在了廝殺中,傅沅淑身上雖是藏了幾張銀票和幾錠金子,可大康的銀票到了北國幾乎無用武之地。
偶爾遇上幾位大康來的商旅,可也都是些黑心的,一百兩銀票隻肯置換十兩銀子。
傅沅淑兩千兩銀票僅僅換到了兩百兩銀子,叫宋唯昭用來打點各部落的小廝,全都花了個乾淨。
雖是見到了幾位重要人物,可並沒人願意投資一位光杆將軍。
任憑他有再大的本事,也無人肯高看他一眼,實是愈發叫人感到絕望。
一處簡易的帳篷客棧內,傅沅淑縮在床上捂著被子,渾身瑟瑟發抖,稀稀疏疏的幾塊木炭在火盆裡無精打采的燃燒著,如同她整個人一樣,很是消沉。
傅沅淑興致缺缺,也沒心思去拾掇火盆,緊緊握著最後一小塊金錠,想著雲都城,想著母親,幾滴滾燙的熱淚不覺從眼角滑落下來。
她自出生就沒受過這樣的苦日子。
她更不信長姐也經曆過這樣的遭遇。
長姐那樣一個唯唯諾諾的性子哪裡吃得了這樣的苦。
分明上一世長姐隨著宋唯昭入北國沒多久,就勸動多個部落一道南下了,為何到自己身上就不是一樣的結果了?
她在心頭想了許久,大抵想清楚了緣由。
定是宋唯昭待自己不夠真心,不肯為了自己好生去求那些部落首領。
如今,伯爵府滿門被屠,表哥與舅父全族也因自己蒙難,她說什麼都要讓宋唯昭達成自己的心願。
思緒淩亂間,宋唯昭正怏怏的走了進來。
他身上披著件早已被風沙彌漫得看不清顏色的袍子,整個人臉上都隻剩了一張皮包裹著,不見半點昔日的富家公子神采。
“可有眉目了?”
傅沅淑掩去麵上的憤怒與憂傷,強擠出一抹笑意。
宋唯昭頹喪無比的搖了搖頭。
傅沅淑心頭怒火騰的一下就冒了出來:“夫君可是沒有真心想過替伯爵府替我表哥全族報仇?”
“你......休要無理取鬨。”
她整日隻會這樣理直氣壯的質問自己,哪裡知道自己每日出去求人的艱辛。
傅沅淑的確不知求人的艱辛,更不清楚長姐前世裡為幫著宋唯昭重返雲都,每日強忍著心酸,既要勸說安撫宋唯昭好生振作起來,還得助他委曲求全的去討好納蘭公主,虛與委蛇的應付各部落首領。
正是她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還有用無數的行動和考驗,一步步的感化各部落首領,讓大家看到夫婦二人有能力回雲都才肯出兵的。
為此,也叫宋唯昭心生感激,願意牢牢的捍衛她正妻的尊嚴。
可傅沅淑隻覺得宋唯昭才華橫溢,能力出眾,就該得到大家的欣賞和擁護,即便是沒有納蘭公主相助,他也理所當然的可以請來援兵。
傅沅淑越想越氣,氣得又哭了,哭得甚是傷心:“你定然是覺得我不如長姐,心裡還裝著她,為了她才不肯與大康朝廷為敵。”
淚眼迷離的注視著宋唯昭,她滿腹心酸道:“你定是擔心將來漓陽王府會率軍北上,怕讓長姐和陸家為難對不對?”
“傅二小姐,你簡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