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在一次旅行中遇到的,相遇的那個地方叫寒山寺。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受過傳統文化教育的女生骨子裡都有些淒美成分,喜歡為賦新詞強說愁,尤其是經曆過失敗感情的女生。
那天她正獨自寺廟中慢行,嘴裡還叼著一段細柳枝,粗長的辮子一甩一甩,青春的腰肢隨風扭動。
那時她正在疑惑:為什麼名滿天下的寒山寺沒有山,卻如杭城重金打造的宋城一般,到處是人,到處是金錢和商業的味道?
一個不小心,她踩掉了前麵一個遊客的鞋。低聲道歉的同時,她看到了一張年輕的臉。
五官斯文清秀,帶著一副半框眼睛,笑起來目光裡都蘊含著笑意。
“眉清目秀!”
這是高若蘭腦海裡湧出的第一個念頭。
“嗯,如果下雨了他打上傘會有些像許仙!”
這是高若蘭腦海裡接踵而來的第二個想法。
年輕人的緣分總是來得莫名其妙又升溫地飛快。等到寒山寺遊完,兩個人已經有說有笑一起去鬆鶴樓吃鬆鼠桂魚了。
他叫顏波,浙江寧波人,在本地招商局工作。
他家裡薄有資產,不過畢業後卻被父親逼著考了公務員。
用他父親的話說自己經營一輩子買賣,深知其中的滋味,不希望他重蹈覆轍。
沒有權力的加持,商人就是無根的樹,無水的魚,不能持久。
可是顏波並不願意,他討厭機關裡枯燥無味的生活,這點正好觸動了高若蘭的心聲,她對自己的單位也是有無數的吐槽。
旅遊回來後,兩個人並沒有斷了聯係,反而微信裡越聊越火熱,很快就成了正式的男女朋友。在高若雲的鼓勵下,顏波果斷辭了職,投身到自己喜歡的商海中。
等顏波的父母知道此事,已經木已成舟再也無法挽回了。
雖然對顏波的選擇頗為不滿,但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他的父母也隻能竭儘全力去幫扶他,不過卻把這筆帳記到了高若雲的頭上。
顏波很快就闖出了一片天地,也從此成了一名合格的商人。現在的他眼中隻剩下了利益,嘴裡的話卻越說越漂亮,就像那個愛忽悠的中國前首富。明明一直在為他的外國股東創造利益,收割國民的韭菜,卻總是把自己宣傳的大義凜然,好像國家離開了他從此國將不國。
顏波倒未達到這個境界,不過臉皮卻不比他差,說起假話來麵不改色心不跳。
兩年後他就接受了父母給他找的親事,一個對他工廠有幫助的商人家裡獨生女,還在公司裡發展了幾名無所不能的女公關。自然,對高若雲也不放棄,每天一遍電話粥,隻是時間短了些,見麵更是寥寥可數。
女人的心都是極為敏感的,尤其是戀愛的女人。
高若雲很快就發現了不對,找到顏波後一番質問,他也很痛快坦承了一切。不過他並不以為然,這社會不就是這樣嗎?
顏波甚至還要求她做自己一輩子紅顏知己,因為他現在有條件養活高若雲,能給予她想要的生活。
高若雲氣笑了!
這幾年確實是這樣,很多人先富起來,社會也給了他們很多特權。網絡上的水軍和一些所謂的公知會為他們造勢,有一些律師會為他們辯護,甚至還有專門的財務機構為他們做黑賬。
這些富人已經忘乎所以,感覺這片天空可以任他們遨遊。
高若蘭隻是冷冷瞪他一眼,一口唾沫吐到他的臉上,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留下他暴跳如雷癱坐在老板椅上咒罵。
他沒有追出來,夜生活透支了他太多的精力,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有些被掏空了。
高若蘭沒有返回單位。
來得時候她已經在單位辭了職。父母已經快到了彌留之際,她要回家去照顧。
之所以來找顏波,本是想喊他一起去看父母,給處於彌留之際的他們一個安慰,彆臨去時還擔心唯一的女兒在這個世界裡形單影隻沒人照顧。
但現實永遠這麼殘酷,總是在你最需要的時候給你迎頭一擊。
後來就是父母在醫院裡痛苦掙紮了半個多月後,便一前一後撒手離開人寰,隻留下高若蘭躺在床上痛苦流淚。
那時候高若雲看了一部老電影,名字叫《涉足荒野》。
女主角經曆和她有點相似,曾經也處在人生低穀和迷茫中,甚至開始自我懷疑而自暴自棄。好在她通過一段1600公裡的旅程重新認識了自己,跨越了心理障礙,從此人生得到救贖。
高若蘭心動了,自己也完全可以選擇周遊世界啊!
說乾就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