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沃日瑪拉城開始逐漸安靜下來,蘇爾達克和卡爾兩人靠坐在城牆邊休息。
箭樓上的弓箭手換防,一隊弓箭手從城頭走下來,幾乎每人腰上都掛著一兩顆地獄惡犬的頭顱。
街邊的泰羅樹差不多有二十幾米高,樹頂上茂密的枝葉間還藏著青芒一樣的泰羅果,據說這種樹木要生長三十年才能結出果實,而泰羅果是一種魔法材料,大街上的行道兩側居然種植的都是這種經濟樹木。
一顆泰羅果掉落在蘇爾達克的腳邊,果皮啪的一聲炸成六瓣,向下微微卷曲,露出裡麵梭型果肉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樹油香味。
蘇爾達克正要伸手將泰羅果撿起來,就看到一名抱著右手臂的弓手朝著自己走過來。
他縮回了手,抬起頭看著那位頭上戴著灰色亞麻布帽兜的弓箭手,他穿著一套破破爛爛的皮甲,看不清麵孔,腰上掛著五顆地獄犬的頭顱。
弓手手臂上纏滿了繃帶,身材高挑而瘦弱,身後那張森林弓很特彆,墨綠色的弓背上帶著一種藤蔓樣式的花紋,通常軍隊裡的弓手基本上都使用合金弓或者製式軍用連弩,而且他身上也沒有穿製式輕皮甲。
長弓的一抹暗綠,一下子讓蘇爾達克記起來,白天在城上戰鬥的時候,幫自己解圍的那位弓手好像就拿著一把綠弓,如果不是那位弓手一箭射瞎了地獄惡犬的一顆眼珠,恐怕當時地獄惡犬那一爪拍下來,估計鎧甲上的‘大地之盾’要被激活,才能將地獄惡犬一擊擋住。
卡爾想告訴這位弓手,現在是休息時間,治療師也是人,也需要休息一會兒。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說話,蘇爾達克居然主動對那位弓手問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弓手沒說話,像是個啞巴指了指了自己腫起來的手臂。
蘇爾達克爽快地站起來,伸手想要去碰那條看起來腫脹的很明顯的手臂,那弓手下意識地退後一步擺出戒備的姿態。
蘇爾達克看了弓手一眼,猜他可能是不想讓自己在這裡解開他的繃帶,畢竟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便指了指那邊的治療室,說道:“那你的傷……去治療室處理一下?”
弓手微微點了點頭,隨著蘇爾達克的腳步走進治療室。
……
卡爾站起來,想要湊過去看熱鬨。
當他起身離開的時候,發現從街對麵的樹下衝過來幾個穿著破爛衣裳的窮孩子,不過他們的目標好像並不是自己,孩子們都盯著地上那顆泰羅果,他們一溜煙兒地衝過來,卡爾卻是先一步將泰羅果拿在手中,這些窮孩子一臉失望的看著卡爾,卻是第一時間選擇散開,有些又重新跑回街對麵的泰羅樹下。
卡爾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手裡拿著的泰羅果一眼,一個看起來年齡最小的女孩走得比較慢,而且跑得氣喘籲籲的,他走過去將泰羅果遞給了小女孩,小女孩傻傻地接過那隻泰羅果,臟兮兮的小臉上寫滿了緊張。
卡爾在女孩麵前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她亂糟糟的頭發,語氣略微嚴厲地說道:“這邊正在打仗,你們不要在這裡玩,城外的地獄惡犬衝進來會把你一口吃掉,快點回家去!”
“我們沒有玩,我們在撿泰羅果!”
聽見卡爾這樣說,小女孩表情一下子垮下來,小聲解釋道。
“可這裡很危險!”卡爾對小女孩瞪著眼睛。
嚇得小女孩轉身就跑,懷裡依然緊緊抱著泰羅果,等到小女孩跑回樹下,一群還在圍了上來,一臉羨慕地看著小女孩。
“那位騎士大人居然把泰羅果給了你!”
“笨蛋,你該謝謝那位騎士大人的……”
卡爾身後傳來孩子們的低語聲。
卡爾看著那群孩子明知道城牆附近很危險,還要堅持守在這裡,有些不能理解。
他想要去治療室看看那位脾氣古怪的弓手,就看到艾米特子爵帶著兩位隨從騎馬從遠處暮靄中走出來。
直到艾米特子爵騎馬走近,看到站在城牆下的卡爾,便催馬過來。
他剛參加完城防部的臨時會議,看到卡爾好奇的盯著街對麵那群守著泰羅樹的孩子,便對卡爾說:
“城裡的泰羅樹大概是公爵大人給沃日瑪拉城居民最後一點生活保障,這裡的樹木至少都有三百年以上的曆史,當初建設沃日瑪拉城,為了選擇昂貴的泰羅樹為行道樹,公爵大人還專門製定了一條針對於沃日瑪拉城法令《落地撿取所有製》,城裡這些泰羅果,掛在樹上的不能摘取,因為那是屬於紐曼公爵大人的私產。但是一旦泰羅果成熟之後掉落在地上,那就是屬於沃日瑪拉城市民的,而且是誰先撿到就屬於誰,這也是沃日瑪拉城最底層居民最後的一些生活保障,如今滿城的泰羅樹不知道養育了多少窮苦人,因為就算沒有任何生活能力,隻要肯躺在樹下耐心等待也能有所收獲,也正因為這條法令,沃日瑪拉城算是瑪咖位麵最繁榮的中心城市。”
艾米特子爵與卡爾私底下是非常不錯的朋友,否則當初卡爾也不會帶著蘇爾達克貿然去參加貴族舞會。
“這條法令還真是很有趣兒。”卡爾笑了笑,隨後便對艾米特子爵詢問道:“艾米特子爵,上麵有沒有說,我們要在沃日瑪拉城駐守多久?”
……
走進治療室,弓手終於肯將遮在他頭上的帽兜掀開,露出裡麵那張混合著多種元素的麵孔,蒼白而清秀,有些張兮兮的,耳朵有些尖,沒想到竟然是一位半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