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夏季最炎熱的時候,就算迎麵吹過來的一縷清風都是溫熱的。
隻有在黎明與黑夜交替的那段短暫時間,山城之中才能感受到一絲清涼。
這時候的人們還沉浸在睡夢中,街上隻能看見一些守夜人將街燈熄滅,再將配合著一輛輛馬車將城市裡的生活垃圾運往城外,那些在公園長椅上和街邊灌木矮牆旁的流浪漢們被治安官們趕走,這些城市設施在白天的時候不再屬於他們。
守夜人完成最後一點工作,在第一道陽光照耀在這座城市之前,結束了一天辛苦的工作。
清晨,城市的街道變得乾淨而整潔。
起得最早的人們永遠是那些街頭供應早餐的小商販們。
他們快速地占領城市各處街口,就在晨曦中默默將美味的食物準備好。
在海蘭薩城,烤餅與麥片粥永遠都是市民早晨餐桌上的主旋律,當然也有人願意嘗試一些蔬菜湯、煎肉排、炸魚和雜薯條。
夏季到來,還會有各種新鮮的果醬,塗抹在外皮酥脆的烤餅上,算是海蘭薩城最受歡迎的早餐。
今年夏天,一種新式食物悄悄登陸海蘭薩城。
最初的時候一直是在馬車行裡那些馬車夫之間流傳,那是一種非常潔白細膩的新式麵粉。
馬車夫們稱之為澱粉,他們用這種澱粉在鐵鍋中熬成糊狀,放涼變成一種涼糕,這種涼糕最初還是在平底鍋中煎得焦黃之後食用。
富有創造力的海蘭薩人對這種食物進行了重新定義,他們直接將這種涼糕切成薄片,在上麵淋上酸酸甜甜的果醬,這種吃法反而在城中大受歡迎。
隻是那種潔白細膩的新式麵粉並不好買,偶爾在自由市場上才能買到。
蘇爾達克從床上爬起來,隻穿著一條亞麻布的短褲,精赤著上身走到閣樓旁邊的露台上,迎著初升的朝陽舉起雙手伸個懶腰,他渾身遍布著極其恐怖的燒傷疤痕,這些疤痕幾乎覆蓋了全身,記憶的碎片裡那場大火仿佛奪走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蘇爾達克揉了揉腦袋,低頭看著自己多了一層脂肪的小腹,轉身從牆邊拿出血紅新月和那麵嶄新的圓盾,就站在露台上擺出防禦姿態,開始重複坐著招架與劈砍的基本動作。
這種程度的練習無法提高力量與體質,但卻能加強身體記憶。
在沃爾村這段時間,他疏於晨練,身體已經開始有了多餘脂肪,不過蘇爾達克發現這些傷疤,在其他人的眼中似乎並不可怕,很多從戰場上走下來的老兵們都是一身傷疤,隻是他身上的淨是一些燒傷而已。
偶爾娜塔莎從身後抱住他的時候,將臉貼在他的背後,向他詢問那場戰鬥的經過,蘇爾達克總是淡淡地回答:“忘記了!”
娜塔莎以為蘇爾達克是不想再回憶那場噩夢般的經曆,卻不知道蘇爾達克真的是忘記了。
汗流浹背,感覺身體每一組肌肉都被徹底激活,渾身的脂肪開始燃燒,蘇爾達克才停了下來。
他雙手扶著露台,向城外眺望。
海蘭薩城是一座山城,所有建築都建在山坡上,南低北高呈階梯狀,所以隻要登上屋頂就能獲得極為開闊的視野,從花園廣場的這間旅館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橡樹。
這個季節的海蘭薩城是最美麗的,而且平時都是陰雲多雨,很難有這麼好的天氣。
旅館老板娘柯恩夫人穿著一件單薄睡衣,端著一盤子青色野果走上露台,睡裙的衣料無法遮掩她胸前一對傲人車燈,她眼神有些挑逗的落在蘇爾達克的身上,蘇爾達克大方的接過果盤,轉身對著內院正在馬廄旁鍘苜蓿草的旅館老板柯恩打了一聲招呼,舉了舉手裡的果盤。
柯恩夫人白了蘇爾達克一眼,揚起白淨的尖下巴轉身離開閣樓露台。
麵對總是做出各種挑逗的老板娘,蘇爾達克覺得很可能是自己的態度表現的不夠堅決。
頂層的露台上,蘇爾達克開始考慮下次來海蘭薩城要不要換一家旅館,可自己在海蘭薩城最熟悉的地方,除了騎士學院,警衛營,就隻有這間旅館了。
他是那種很願意懷舊的人,如非必要,實在是不願換掉這間住得如此舒服的旅館。
蘇爾達克進入精神識海之中,調動身體裡神聖氣息,準備點亮那些腰腹處更多節點的時候卻遇到了阻礙。
如果將他的身體比作宇宙,第二塊腹肌以下就是宇宙的下半部分,那裡所有的節點都沒有被點亮。
身體上半身的無數被點亮的節點在精神識海群星璀璨,但是這種光亮無比的星海現在好像就隻有一半兒,他的下半身無論如何都無法點亮任何一顆星,兩個空間仿佛涇渭分明的有一道分界線。
在那個空間裡,仿佛一切都翻了過來,在那半部分虛無的精神識海中,蘇爾達克神識也能自由的遨遊,隻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幽暗而混沌的,他神識遊蕩了很久才在某個僻靜角落裡找到了一顆暗星,那是一顆呈現暗紫色的節點,如果不是在近處,那顆星仿佛完全融入黑暗之中。
就在靠近那顆暗星的時候,無數從心裡麵滋生的恐懼憎恨毀滅的情緒迅速被那顆暗星所吸納,無數戰場上殺伐的場景瞬間從蘇爾達克腦海中掠過,就像是一張張恐怖的幻燈片。
精神識海中不停地回蕩著:塔薩邁特!塔薩邁特!塔薩邁特
等到那顆暗星外全變成了暗紫色,距那顆暗星最近的一顆星在無儘的黑暗中發出淡紫色的光芒。
蘇爾達克一臉愕然,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精神識海究竟是怎麼了,在初級騎士學院裡學到的那些修煉光環方式完全不適用自己,蘇爾達克感覺自己的修煉好像是進入某個瓶頸。
他從冥想中醒來,發現身體沒有什麼變化,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衝了一個涼水澡,吃了一點簡單的早餐,蘇爾達克騎著馬離開旅館,前往海蘭薩市政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