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窗簾,蘇爾達克將房門關好鎖上,沿著回字形走廊走出楓葉旅館。
據侍者的描述,那間叫做夏爾的酒館距離旅館並不算遠,因此蘇爾達克沒有騎馬,直接步行走出旅館內庭,穿過門洞來到北街上,他隻穿了一套普通皮甲,胸口也沒有佩戴貴族勳章,隻不過是帶了一枚騎士徽章,這種裝束在貝納城隨處可見。
北街靠著旅館一側的路邊停泊著數輛魔法篷車,一位坐在馭者位置上的馬車夫看到蘇爾達克從旅館裡徒步走出來,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掀開帽子向蘇爾達克笑著問:“騎士大人,您需要租用魔法篷車嗎?”
蘇爾達克擺擺手表示不坐,那位馬車夫便坐回原本的位置上。
等他走到剛剛多蘿西夫人馬車停留的位置,特意慢了兩步,朝著一輛黑漆漆帶著暗紋的魔法篷車望過去。
果然看到多蘿西夫人那位侍女一個人坐在魔法篷車的車廂裡默默地飲茶,她並沒有留意到從路邊經過的蘇爾達克,夏天氣溫有些炎熱,她開著車廂門,車廂裡麵的魔法燈光映照著她那張稚嫩的臉。
蘇爾達克再看了一眼對麵的聯排小樓,窗子上拉著窗簾,裡麵點著燈光,卻看不到那位年輕人的影子。
聽說在貝納城裡,貴婦人們擁有幾個情人這種事很常見,似乎沒有情人才是一件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雖然天已經黑下來,但街上的行人卻還很多,一些平民抱著一包食物步履匆匆,可以看到他們臉上的疲色,蘇爾達克猜想在這樣一座大城市裡生活的平民們,生活壓力一定非常大。
街上還有一群隻穿著短褲,光著脊梁的孩子們在到處瘋跑,似乎街上那些燈柱與灌木矮牆都是他們可以利用的娛樂設施。
蘇爾達克走過十字街口,在街口旁的生鏽的水管邊上,一名穿著風衣的男人正將穿著絲裙的女人擠在了牆邊,兩人就在陰影下緊緊擁在一起,再往前走幾步,蘇爾達克才發現這條街上每個樓門口的暗影下都站著幾名站街女。
她們看到蘇爾達克走過來,便從陰影中走到街燈下,撩起百褶長裙露出一截修長大腿,或者用力拉扯一下長裙,露出束腰擠出來的雪白胸脯,再展現出甜膩的笑容,不過她們很注意分寸,從不會進行身體接觸,蘇爾達克不做任何表示就會迅速閃開,也不會出言詢問。
灌木叢旁邊的木質長椅上,躺著一些流浪漢,他們卷縮著身體躺在上麵呼呼大睡,有些人手邊甚至還有一瓶酒。
蘇爾達克搞不懂這些流浪漢飯都吃不上,為什麼偏偏還要喝這種更加昂貴的麥酒。
夏爾酒館並不難找,酒館門口還有四位守門的侍者,看到蘇爾達克一身乾淨的皮裝,立刻主動將酒館大門打開,請蘇爾達克進去坐坐。
對那些在酒館門口徘徊的流浪漢們,這幾位侍者可沒有什麼好臉色。
蘇爾達克走進這間酒館裡,房間裡並不算太吵。
房間裡的燈光非常柔和,那些木桌椅也顯得很考究,充斥著酒精和香水、烤肉的香味,酒客們低聲交談,酒館裡沒有多少賣酒女郎,酒客想要點酒,會向站在牆邊的侍者招手。
蘇爾達克直接走到吧台前麵,坐在酒保的前麵。
吧台這邊也坐著許多客人,男男女女並肩擠在一起,有人在對坐閒聊,也有人在獨自喝酒。
酒保目光落在蘇爾達克身上,目光從堅實的手臂一直劃到長滿老繭的手上,露出詢問的目光。
蘇爾達克伸手指了指他身後一瓶金蘋果酒,說道:“請給我一杯金蘋果酒!”
“北境人?”
酒保轉身熟練地拿過那瓶酒。
像是變戲法一樣,在蘇爾達克麵前擺出一個杯子,並添了三塊冰,才用金色的酒液注滿了玻璃杯。
蘇爾達克端著酒杯輕輕搖晃,冰塊在杯子裡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海蘭薩人。”
蘇爾達克說道。
說完指了指自己胸口的騎士徽章,又對酒保問道:“喂,在這裡打聽消息,應該找誰?”
“什麼消息?”
酒保湊到蘇爾達克麵前,盯著蘇爾達克問道。
“關於布雷德伯裡家族的消息,包括那座被襲莊園的。”蘇爾達克對酒保說道。
酒保絲毫不感到意外,他盯著蘇爾達克說:
“在你之前至少有三十個人到我這兒打聽這件事,所以這條消息不值錢,一枚金幣我可以告訴你大家都知道的內容,當然你如果不嫌麻煩的話,隨便在城裡找人閒聊,多找幾個人也能聽到這些消息,我們隻是將這些消息彙總了一下。如果你想了解更深入的信息,每條消息將收取一枚金幣的信息費,當然,這些消息絕對會讓你覺得物有所值。”
蘇爾達克利索的推出一枚金幣,擺在酒保的麵前。
酒保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金幣,而是向身後過道裡喊道:“蘇菲亞,這位騎士想聽聽關於布雷德伯裡大人的故事。”
“沒問題。”
一位穿著緊身皮甲相貌普通但眼睛卻十分靈活的女人撩開門簾從過道裡走出來,眼睛落在桌麵的金幣上,食指僅僅隻在桌麵上輕輕一點,那枚金幣就從桌麵上跳起來,精準地落進了女人手心裡。
蘇菲亞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蘇爾達克一眼,說了句: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