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彎月斜掛在夜空中。
夜空很乾淨,沒有雲遮擋,隻有幾點星盞稀疏地點綴在夜空。
北城牆那邊的火光還沒有熄滅,大火將成千上萬的鬼紋紅蟻阻隔在城外,城牆兩側的石壁依然不斷有大量的鬼紋工蟻蜂擁而至,這些工蟻被城防守衛射殺掉,屍體大部分落在城外,很多鬼紋工蟻的屍體聚集成堆。
城防守衛軍將一些衝上城頭的鬼紋工蟻擊殺之後,屍體也會扔進城外的火牆裡,這些油脂豐厚的鬼紋紅蟻,在火堆裡會被烤得渾身水分完全蒸發乾淨,榨出油脂後變成了新的燃料,成為火牆的一部分。
城牆上的守衛在英勇奮戰,小鎮的夜晚卻是很安靜。
臨街的店鋪壁櫥裡散發著柔和的燈光,沒有了駐軍營地騎兵和城防守衛們的捧場,鎮子裡的那間酒館顯得十分冷清。
酒館老板坐在酒吧外麵的護欄裡麵,端著一杯麥酒望著北城牆,他喝得醉醺醺地,口中喃喃自語地說著什麼。
兩位守夜人提著馬燈從鎮東麵走過來,一路走,一路點燃主街上的路燈。
酒館對麵是一間製皮鋪,這間製皮鋪雖然還營業,卻不接任何新訂單,因為製皮鋪老板和店鋪裡所有夥計都到軍營裡做幫工,那邊每天要剝掉數百張火狼皮,還有一些高級魔獸的皮革,以至於製皮鋪老板最近都沒空到酒館這邊喝一杯。
酒館和製皮鋪都位於鎮裡最繁華的十字路口,這裡的另外一角還有間非常熱鬨的麵包房,每天下午麵包房門口購買麵包的居民都會排起長隊。
每天早上,十字路口這邊會形成一個臨時性質的自由市場。
在早上十點之前,這個市場就會自動散去。
十字路口中心處是一個圓形花壇,花壇中央聳立著一尊雕塑,據說雕塑上刻著的是最初小鎮建設者們辛苦勞作的場麵。
……
尼卡穿著碎花長裙,站在十字路口圓形花壇的水泥台階上。
她身上斜挎著一隻錢袋,袋子裡麵沉甸甸地裝滿了銅板,不時地東張西望,看著周圍巷子裡走出來的孩子們。
兩個原住民孩子從一條巷子裡急急忙忙地跑出來,他們懷裡各自抱著一捆木棍,不分先後地跑到尼卡麵前。
他們消瘦的胸.脯劇烈的起伏,額頭上沾滿了汗水,古銅色的手臂抱著一捆目光,同時遞給尼卡。
“一個個來,我之前怎麼說的,排隊!”
即使隻有兩人,尼卡也要求這些原住民孩子必須遵守秩序。
這幾天他走遍了小鎮貧民窟各個小巷,在原住民孩子們的心中建立起一些威望,她接過一捆箭杆,打開捆繩之後,便拿出一隻檢具,逐一檢查這些箭杆。
這些箭杆都是用鎮外樹林裡的一些硬雜木削成的,質地很硬,拿在手裡也有些分量。
她將一支塞不進檢具卡槽裡的箭杆丟出來,皺起眉頭說道:
“這根不合格,太粗了,還可以再削一削,粗細要做到像我手裡這一根。”
那個原住民男孩子小臉微微一紅,連連點頭。
挑了兩根之後,又撿出一根彎的來。
這次她挑了挑秀氣的眉毛,有些不客氣地說:
“這根有些彎,我說你是不是直接把從樹上弄下來的樹枝,拿過來充數?”
“我需要的是標準的箭杆,每一根都要做到完全一致。”
“而不是這種隻配燒火的燒火棍。”
說著她用力將那支彎箭杆丟在腳下的台階上,一臉質疑地問道:
“你爸爸不是獵人嗎?你跟他狩獵過沒有?……狩獵過?你就那這些樹棍糊弄我?製作箭矢不是一名獵人的基本技巧?”
一連串兒的問題,讓那原住民孩子有些啞口無言。
他身邊那位同伴看到尼卡有些嚴苛的眼神,甚至當場想要退縮。
她做事一絲不苟,手裡拿著檢具,每支箭杆都要小手指粗細,粗細均勻而筆直,而且手指放在箭杆中心處,箭杆要處於平衡狀態,並且箭杆要磨得十分光滑。
一些削得不太合格的,都會丟在腳下當柴火。
隻有那些又直又細硬木杆,才會被尼卡收進箱子裡。
……
最開始的時候,尼卡見到當地原住民孩子不願在鎮上的麵包鋪裡購買廉價麵包。
她覺得很可能是原住民孩子不知道小鎮有這麼一家麵包鋪。
於是,她那段時間幾乎走遍了貧民區,就是想要讓原住民都知道,小鎮上的麵包鋪居然是如此便宜!
她希望鎮上的原住民孩子們都能吃上全麥麵包,從此不再餓肚子。
不過隨後她便發現事情好像是自己想的有點過於簡單了。
全麥麵包的價格雖然已經相當的低廉,鎮上這些原住民的孩子依然每天眼巴巴的望著麵包鋪子,就像流浪的乞丐那樣,等著從麵包鋪裡麵走出來富人,能從紙袋子裡掰一塊施舍給他們。
有時候那些人,就像給流浪狗投食一樣,甚至將掰下來的麵包丟在地上,看著幾個孩子同時爭搶,惹得身邊女伴們一陣嬌笑。
鎮上的很多富人將這種行為當成一種善舉,認為這是文明世界對位麵世界的一種關愛。
他們臉上那種沒有任何掩飾的戲謔就像紙牌上的黑桃J。
尼卡了解情況後才知道大家都餓著肚子,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錢,手裡就連兩個銅板都沒有。
這些天尼卡一直再想,到底應該怎樣改變當地原住民的生活。
她請教了一下最近每天都十分忙碌的賽琳娜,賽琳娜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對她說:“能夠改變他們生活的隻有他們自己。”
“首先這裡一定要又說改變。”她又指了指自己的頭。
尼卡覺得賽琳娜那句話的含義是讓原住民自己找機會……
……
聽說鎮上的軍備倉庫裡缺少箭杆,尼卡覺得這倒是個好機會,於是就準備讓原住民孩子削箭杆,她願意以每2支箭杆一枚銅板的價格收購這些硬雜木的箭杆。
製作箭杆的材料,鎮外山腳下的林子裡到處都是,不需要原住民孩子花費一分錢,他們隻需要有把鋒利點的柴刀。
很多原住民家庭出身的孩子,父輩都是一些獵人,擅長硬木弓和箭矢製作。
耳習目染之下,削箭杆對他們來說應該不算難。
不過,她對這樣的箭杆是有著一些嚴苛要求,每一根都要做得十分精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