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爾達克喊停了魔法篷車,讓馬車夫等在路邊,他拉著西雅鑽進一條汙水橫流的街道。
昨天剛剛下過一場雨,屋簷處還不斷向下滴著水滴,街道旁邊的暗渠裡的水流幾乎要溢出來了,上麵飄著各種雜物,隨著汙水流進街道儘頭的護城河裡。
這條街上鋪著的石板經過不知道多少年的風吹日曬與踩踏,很多石板都已經開裂了,裂縫中的雜草被人清除掉,但是一些石縫與凹陷處卻是長滿苔蘚,整個街道都帶著一股腐爛的黴味。
西雅穿著一條帶有白色蕾絲裙邊的交紋長裙,為了避免裙擺被弄臟,她隻能用雙手始終這麼提著,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她的腳上踩著一雙水晶鞋,這條裙子應該花了她不時錢,裙子裡麵居然帶著迷你版的迷霧法陣,能夠她的雙.腿始終受到水霧的滋潤,這樣就避免長時間脫離水域形成的乾裂。
她不太喜歡這種環境,卻又不願獨自等在馬車裡,咬著軟軟的嘴唇跟在蘇爾達克身後。
……
一滴雨水從房簷上落下來……
蘇爾達克走在巷子裡,伸出手將水滴接在手心中,冰冰涼的水滴‘啪’的一聲炸開,那種奇妙的感覺很有禪境。
那是精神力向外擴散後,對於空間的一種完美掌控,他最近每晚都會嘗試進入那扇門,進行一場精疲力竭的冬泳,清晨醒來的時候,整個身心都會變得空蕩蕩的,隨後就會感覺四肢百骸不斷的注入精神力,就像無數條小溪彙聚成大江大河,最後重回精神之海。
精神識海中形成的奔流,讓蘇爾達克感覺身體在這種精神激流衝刷下變得更加強韌,精神識海也在不斷壯大。
信步走進巷子裡,蘇爾達克可不是要感悟什麼,而是他想看著這裡人們的真實生活。
這種鴿子籠一樣屋子,幾乎擠占了每一寸可以利用的空間,最近一直在下雨,空氣裡都充滿了水氣,房屋裡麵更加潮濕,這裡建築非常的密集,所以根本沒有良好的通風,很多窗台上都晾曬這一些毯子和被褥。
一些女人帶著孩子坐在家門口,她們手裡或許會織一件毛衣,或者會拿著一些硬甲皮的邊角,用一個鞋底形狀的模板在上麵畫出輪廓,再用鋒利的刮刀將硬甲皮一點點刮出鞋底的形狀來。
她們將小一點孩子背在身後,大一點兒孩子就讓他們在街上玩耍。
孩子們看到蘇爾達克和西雅並肩從街口走過來,有些不敢上前,紛紛躲進那些散發著黴味屋子裡,隻將頭探出來,露出臟兮兮的小臉兒。
這裡的房子都是幾戶人家共同居住,蘇爾達克邁步走進一個院子裡,這個院子裡居然還有一口水井,一群婦女們正圍在井邊洗衣服,看她們身旁那些堆積如山的臟衣服,顯然這群女人都是一些洗衣娘。
幾個小一點兒女孩就在拉滿繩子的院子裡晾曬那些洗乾淨的衣服,大一點的兩個女孩子站在井邊不斷的打水。
雖然還沒到夏天,但她們身上穿的衣服卻都十分清涼。
蘇爾達克想要從院子裡退出去,轉身的時候才發現,在院門口角落裡還有一間狹小陰暗的木屋,看上去就像是一間廁所,從裡麵傳來一連串急促的‘吭哧’,隨後就有個苦工一樣的漢子從裡麵提著褲帶走出來,又將自己乾癟的錢袋重新掛在腰帶上,頭也不回地走出院子。
一名年輕女人緊跟著從屋中走出來,邊走還邊調整著肩帶,她抱著一隻木盆蹲在水井旁邊,獨自在一旁洗衣物,她的身邊也是堆滿了臟衣服。
四周那些女人們似乎都不太願意搭理她,女人們雖然沒有惡語相向,但眼中卻帶著澹澹鄙夷。
蘇爾達克從那個院子走出來的,才看到門口一個老婆婆坐在台階上眯著眼睛曬太陽,她眯著眼睛,童孔顯得有些渾濁,臉上除了皺紋之外,還有一些老人斑,看得出來她已經很老,也許明天再也睜不開眼睛,看頭頂上的太陽。
蘇爾達克就在老婆婆的身旁坐下來,大概是剛剛蘇爾達克路過的時候擋住陽光了,老婆婆微眯著眼睛,但是目光卻是落在他的身上。
也許是他身上的貴族禮服有些精致得耀目……
“您在這兒住多久了?”蘇爾達克好奇地問道。
“好多年了,小的時候就在這裡當洗衣娘,以前有鐵礦場的時候,這裡的工匠生活條件都很棒,這裡至少有幾十家洗衣坊,後來那座礦山終於再也挖不出鐵礦了,這裡的鋼鐵工坊也就跟著落魄了,就連來這裡洗衣服的人也沒那麼多了。”老婆婆說幾句會微微喘上一口氣,卻非常健談。
蘇爾達克這才知道,自己剛剛進入的院子其實是一間洗衣坊。
這時候,一名推著木質小車的男人從巷子口走進來,車上幾乎裝滿了臟衣服,來到工坊門口,將一捆捆臟衣服扛進了院子裡,忙完這些,才一臉疲憊地坐在門口喝水。
看到蘇爾達克穿著一身貴族禮服坐在旁邊,正和老婆婆閒聊,便站起來恭敬地對蘇爾達克說:“這位大人,你有什麼事麼?”
蘇爾達克停頓了一下,對著男人問道:“你是這間洗衣坊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