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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熱帕給楚明玥去妝淨麵。

她一臉不明所以又焦急的樣子,頻頻向半夏遞眼神。

楚明玥從鏡中瞧見丹秋眉眼亂飛的模樣,努力挑動唇角,一如往常打趣她,“回家一趟臉怎麼還抽筋了,快去拿熱帕子敷上。”

丹秋看著楚明玥勉強維持的鎮靜,鼻子一酸,淚珠子就灌滿了眼眶,“郡主,奴婢今日回宮路上,看到……”

半夏襖裙下探出一隻翠色繡鞋,一腳踩在丹秋腳上,“郡主身子還涼著,你去說一聲,地龍再燒旺些。”

丹秋拉下一張臉,委屈巴巴轉身要往外走。

她們倆自小服侍楚明玥,年紀和楚明玥不相上下,是定遠侯夫人親自挑選送到楚明玥身邊的。

是以和楚明玥的感情非同一般。

丹秋家中舅母病重,這幾日她告了假,上午過半,忽聞城中躁動,這才急急忙忙趕回宮。

花相倒台,世人讚新帝明君風範,手段雷霆,卻咒貴妃擅涉朝政、迫君廢後罷相。

同一件事,怎得落在不同的人身上,就不一樣了呢。

丹秋回宮的路上跑丟一隻繡鞋,都沒想明白,法不責眾,就能這麼欺負人嗎。

“哭喪著臉做什麼。”楚明玥睨著丹秋,喚住她,“本宮活得好好的,比誰都好。”

她隨手從妝台抽了條繡帕塞丹秋手中,“快把金豆子擦一擦,本宮見不得人哭。”

丹秋這才記起昭陽郡主不喜哭哭啼啼,她接過帕子捂著眼睛狠狠揉了幾下,聲音嗚咽道:“奴婢知錯,奴婢這不是哭,是眼裡灌水了。”

“快去把眼眶裡的水倒了,明日到尚寢局跑一趟,給本宮挑幾個襖裙的花樣。”

襖裙?丹秋睜大一雙通紅的杏眼,疑是聽錯了,郡主這十二年來,何時肯穿過襖裙。

就是半夏,也跟著楞了神,半息過才驚惶出聲:“郡主您彆嚇奴婢啊。”

楚明玥起身,笑得沉糜,臉頰梨渦格外深。

她拍著二人肩膀,道一聲“去吧,今夜本宮想早點歇下。”繞過精繪描金的鬆木屏風,朝那張美人榻走。

身後傳來丹秋和半夏告退的聲音,隨之是雕花門輕輕闔上。

隨著關門的聲音落下,楚明玥端挺的肩背霎時聳下,撐著許久的精氣傾瀉而出,她孤零零佇在華美寬敞的重華殿裡,拖著疲憊的身體搖搖晃晃往美人榻挪過去。

美人身形纖細,絞紗緋裙擋不住玲瓏身姿,她往那張雕著香玉牡丹的榻上盈盈側臥,任何丹青聖手都畫不出半分華彩。

隻是,美人黛眉輕顰,疲憊極了。

落地的菡萏鎏金燭台上,九支紅燭璨光爍爍,照亮那張鬆木屏風上神女揮淚襄王的哀淒幽怨。

楚明玥半闔眼簾,似鴉羽的濃密眼睫垂落,在眼下投印一片陰影。

烏發在她身後鋪開,露出整張褪儘鉛華的麵龐,明明不染紅妝,卻更明豔,更嬌媚。

鳳眸微張,落在那張屏風上,神女掩袖正在拭淚。

她眨了眨眼睛,眼底也跟著酸酸的,心尖上似乎紮著一根細長的刺,痛得她無力呼救。

可這根刺,已經紮上去十二年了。

一朝拔動,怎能不疼呢。

她並非沒有想過,他是不是根本不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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