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躲在攤位一隅,見容貌俊美的男子似是撇不開麵子,就顫巍巍上前勸慰,“郎君若是真心相待這位姑娘,就把酒飲了吧,圍這麼多人,郎君想帶姑娘走出人牆,沒那麼容易。”
宣珩允聞聲不動,麵色沉靜掃一圈圍觀路人,“崔旺……”
突然一聲嗤笑打斷宣珩允的話,柳舒宜不甘道:“陛下莫不是要叫京兆尹過來驅散百姓?可笑郡主為你改變諸多,你卻連為她破例飲一口酒都不肯。”
楚明玥站著,站久了不耐,怎讓這人平白毀掉一份好心情。瞧宣珩允被人起哄、為難,幸災樂禍不至於,但也斷不會再為此人揪心,隻覺浪費自己夜遊的好光景。
“柳姐姐,我們走。晚了怕是喝不著牛肉湯了。”
楚明玥一手拉著柳舒宜提步就走。
宣珩允欲追,被古紇青年以身做盾擋住去路,“你不喝,阿依諾,我的。”
宣珩允凝眸平視青年,隻嫌多餘,掩在闊袖袍裡的右手不動聲色握住袖劍,他所維持的清霽溫潤迸出細痕,就要碎了。
崔旺瞧得心驚膽戰,恐陛下會當街手刃攔路障,一邊往覆著厚厚一層冰雪的連綿屋簷瞻望一圈,試圖提醒隱於暗處的黑衣騎,一邊又要低聲下氣替陛下拖住貴妃娘娘。
“讓開!”聲音低沉暗啞,有森森戾氣悄悄溢出。
古紇青年一怔,他感受到濃鬱的殺氣,可古紇男兒不能在心悅的姑娘麵前讓步,“你若要她,就喝。”他往楚明玥一指,抬了抬下巴。
宣珩允的右手臂動了動,被崔旺鬥膽按住,他弓腰低聲勸一聲,“陛下,您不是說要讓貴妃娘娘開心嗎。”
宣珩允身形動了動,仿佛於夢中陡然清醒。
是的,他是來認錯道歉,祈求楚明玥原諒的,如果飲酒能讓她歡喜,那就飲。
宣珩允一把接過酒壺,扯掉泥封,仰頭往口中灌,尚不及咽下的酒液順著唇角溢出,漸漸打濕前襟。
周遭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楚明玥駐足回望,意興闌珊,原來心冷下來是這般感受,縱使這人妥協退讓,也勾不起她絲毫憐惜。
她不再回望,拉著柳舒宜跨過柵欄,圍觀看客自覺左右退開,讓出一人寬的去路。
宣珩允餘光見到楚明玥離去,丟下半壇酒就去追,前排穿一身嶽陽酒樓小廝衣服的人戲未看足,喊一聲,“那個大兄弟酒尚未喝,這勝負未分呐。”
“就是,就是,是爺們兒就把那一壇酒喝乾淨。”
旁邊人一同起哄,他們衣服款式相似,看著皆是旁邊酒樓裡的夥計出來看熱鬨。
崔旺偏頭往身後看,對上古紇青年挑釁的目光,他暗自替這個外族青年捏一把汗,是真不怕死哦。
宣珩允冷麵朝那幾人淡淡看一眼,那邊頓時啞聲。
小廝穿著的人哆嗦著推了推同伴,讓出一條去路。
他每日在洛京最豪奢的酒樓迎來送往,王孫貴胄隻憑一眼就能識出,雖不知麵前年輕公子身份,但方才那個眼神,那是手握生殺予奪的上位者才有的凜冽。
宣珩允一走,圍觀看客陸續散去,意猶未儘。
那個古紇青年拖著半壺酒呆怔著,他漢話不好,聽不明白,眼見人都散去,才回過味兒來,怒而去追,剛跑出兩步,被兩個穿同族服侍的人左右抱住手臂。
“王子,不可追,方才那人您不能追。”
“您快跟我們回驛站吧,再不回王爺要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