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辭水帶人追了出去。
一邊策馬,他一邊衝後邊弟兄們扯著嗓子喊:“都機靈點, 一會兒一旦有危險……”
“首領放心, 我等誓死護陛下周全。”
“放你娘的狗屁!”張辭水朝說話的人瞪過去, 手背橫抹鬢角汗珠,“要想活命,都給我護好郡主安全,郡主掉根頭發絲兒, 誰都救不了你們!”
“是屬下愚鈍, 多謝張首領提點。”方才說話的人捏一把冷汗。
這些都是黑衣騎的死士喬裝打扮, 扮成的宮中禁衛, 皆知沈從言此次離京,留在侯府周圍不少眼線,也知陛下與綏遠軍當今主帥即將撕掉最後一層和善的偽裝。
照夜白停在城郊的土坡上,未下馬。
宣珩允的馬隨後而至,與照夜白齊頭停下。
楚明玥扇動纖密睫羽,向四周眺望一圈,未見沈從言蹤跡,頭頂烈日晃眼,照得她眼底酸脹。
她與沈從言的情誼,是勝過親兄妹的存在,在楚明玥眼中,那個不苟言笑的人就是她的親大哥,尤其定遠侯去世之後,這便是她於這世間唯一的親人。
此刻錯過給他送行,她的心裡沒來由一陣慌亂,就好像錯過今日,就是永彆。
想到這裡,她連忙在心底連呸三聲,大哥是她父親手把手教出來的,行軍打仗、布兵謀營,他自是熟稔於胸,不過是古紇小國,斷不會送命的。
“皇姐若放心不下,可修書一封。”宣珩允側目凝望那張落寞的臉,心底跟著一陣悸痛,在這一刻,他願意多給沈從言一次機會。
給他一個舒坦些的死法。
楚明玥默然點頭應下。
六月暑日,陽光毒辣,一行人未在城郊多逗留,策馬回城。
楚明玥徑直回了定遠侯府,宣珩允本是一路跟著她,卻在踏入侯府大門時被楚明玥攔下,以“我乏了”為由關在門外。
宣珩允摸了摸鼻尖,未有慍意,反倒是臉上兜不住的喜色,隻因她方才的一顰一言都未跟他客氣,不客氣,就是不和他見外,這是把他宣九當自己人呢。
這副喜不自勝的模樣,愣是讓張辭水瞧著大熱天出一身雞皮疙瘩,在他眼中,陛下是愈發陰晴不定、喜怒難測了。
哪有人吃了閉門羹,還偷著樂的道理,這不是魔怔了是什麼。
正這麼想著,他眼角一聳,正巧瞧見陛下半掩在袖袍下了左手,似在微微顫抖,他疑心看錯了,又定睛一看,白色的繃帶上隱隱滲出血跡。
張辭水摸一把額角冷汗,趕緊命人去請孫太醫,好在陛下未在宮外停留,回宮倒是爽快。
大明河宮。
宣珩允懶洋洋靠坐在紫檀椅上,孫太醫小心謹慎拆開染著血跡的繃帶,乍一看再次裂開的傷口,孫太醫倒吸一口氣。
可受傷的人右手撐頭,全不在意,臉上掛著淺淺一層笑意,一看便知正在神遊。
孫太醫抬眼看一眼,輕咳一聲,見座上之人仍舊雙眸含著一汪春水,眸光散著並未聚攏。隻得再次提高了音量一陣猛咳。
宣珩允終於回神,詫異掃過咳的麵赤耳紅的老太醫,“孫太醫病了?”
孫太醫垂目觀鼻,一聲喪歎:“老臣無病,倒是陛下手腕的傷,若是再不痊愈,拖得久了,一旦傷到筋絡,日後恐會影響陛下持物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