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字,“可吃飽了?”
宣珩允以素帕輕拭唇角,忽聞這聲稱呼,眸底漆芒一亮,凝駐起澎湃滾燙的熱意,接著聽楚明玥聲線慵懶緩道:“吃飽了就回吧,這兒可沒你的寢房。”
驟一聽要被趕走,宣珩允剛燃起的磅礴情意頓時萎靡,他仿若蔫霜的秋葉半聳,從圈椅裡離開挪到貴妃榻上,將將坐著邊沿。
“皇姐就不能收留我一晚。”他眉染委屈貼上去,被楚明玥一指推開距離。
楚明玥凝視他,這般溫順的模樣,她準備好的說辭突然說不出口了,出口的是:“明日還要早朝,你住這裡要平白早起一個時辰。”
“明日早朝取消了。”宣珩允道。
“什麼?”她驚詫疑望他。
“古紇此次勾結北厥,北厥是遊牧部落,攪擾邊境一擊既走,且劫掠百姓以作人質,綏遠軍恐傷無辜,吃了些虧。”
他主動說起戰事,說得輕描淡寫,但楚明玥卻聽出了不同。
“大哥是我阿爹親手帶出來的將帥之才,即使你信不過他,一眾老將皆是我父馳騁疆場時的左膀右臂,個個對朝廷赤膽衷心,你也不信?”
“你不能因投鼠忌器,就棄而不用。”楚明玥一改慵懶之態,神情逐漸變得嚴肅。
宣珩允磨了磨後槽牙,語氣淡然:“我非不信任侯爺留下的諸位將才,隻是國喪剛滿,行商契約剛過半年,古紇和北厥這次屬實是在試探我的態度,我可不是什麼寬容之人。”
還知自己恣睢必較,倒是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
楚明玥瞥他:“就算如此,平定古紇和北厥之亂,對綏遠軍來說,非難事,你這是什麼意思?”
宣珩允輕抬下巴,眼尾往窗外淡掃而過,“皇姐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我既知兵法,又堪騎射,為什麼不能效仿宗帝禦駕親征,一舉蕩平古紇、北厥二部落,為大宛永除後患。”
楚明玥緩吐胸中濁氣,瞪圓眸瞳盯著他,覺得此人是在說瘋話,恍惚難辨此人究竟是哪個意識,還是又蹦出了新的意識。
宗帝親征之時已是中年,後宮皇子不下十人,且太子已立,據史書載,那是一場注定會贏的戰役。
眼前之人,以及此次境況,何來和宗帝相較。
“此事太危險。”楚明玥輕歎,“陛下,”遂又改口,“宣九,你不可這般任性,君王不涉險的道理,你不會不知。”
她有意用他喜歡的稱謂勸說他。
“此事不會有危險!”宣珩允說完,發覺語氣不對,放緩語氣道:“皇姐放心,我已做好萬全之策,朝中諸事也已安排妥當。”
楚明玥微眯鳳眸審視他,隱隱總覺有什麼地方被自己忽略了,“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宣珩允捏了捏指尖,不動聲色回答:“沒有。”
隻不過是軍中密報,“主帥重傷,軍心不穩。”
還有比皇帝陛下禦駕親征更能穩軍心的人事情嗎。
沈從言有意要引他到前線動手,宣珩允將計就計,亦打算遠離京都解決這一大患。
“皇姐是在擔心我。”宣珩允迅速在她臉頰啄一下,他就像偷吃到糖糕的孩子,周身都洋溢著被人寵著、關懷著的放肆勁兒。
楚明玥一滯,腹中籌措好要再審問他的詞句被壓在喉間,無論如何再難說出口,“……戰場刀劍無眼。”
寥寥六字,仿佛被賦予了特彆的意義,宣珩允就像得到獎勵的狗勾朝楚明玥露出滿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