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宣珩允沒有告訴他。
可宣珩允明明已經查出當年真相,他應該用這件事讓昭陽對他失望,遠離他,他應該這樣做的。
沈從言想不明白,宣珩允為什麼不把這個可以輕而易舉擊倒他的把柄,交到楚明玥手上。
“不——!”他再一次睜大瞳眸,低頭瞪著楚明玥,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要衝出眼眶,“你不要裝了,宣珩允不是早就告訴你了,他不可能不告訴你!”
楚明玥眨了下眼睛,慢慢垂下視線,她幾乎是在沈從言話說出口的瞬霎,就全都想明白了。
支撐著她整個身體的精氣驟然傾泄,她無力似摘落柳梢頭的絮,輕飄飄靠倚在椅背上,心正一下下抽著疼,為她的孩子,為她識人不清草率信任,還為什麼呢,她此刻腦子裡太亂,還未理清。
沈從言俯身,兩隻手臂撐在扶手上,將她圈在椅子裡,他從癲狂的狀態進入到另一個格外警惕的狀態。雖然楚明玥雙腳尚被捆著,但他不能讓她跑了。
她跑不出這間屋子。
沈從言低低笑出聲,猩紅的目光裡是不再掩飾的貪婪和冒犯。
“宣九沒有告訴我。”楚明玥氣若遊絲,低聲喃喃,原來他知道,“他怕我因你而傷心。”
她緩抬眼睫,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著她曾經信賴過的男人,莞然淡笑,這二人啊,嗬,“宣九大概,是認為你不配我傷心吧。”
這一刻,她想明白了,禦駕親征不假,卻也是二人私下的較量。
可這是戰事啊,這兩個人是拿邊關千萬將士的性命兒戲嗎。
他們都瘋了。
“我不配!”沈從言撕喊一聲,一隻手捏住楚明玥肩骨,“你也這麼認為?”
他被楚明玥的話狠狠打擊到,或者說,他不願意相信,宣珩允僅僅不願看楚明玥傷心,就放棄拆穿他的機會。
他假仁假義,一定是有更大的陰謀。他就是為了這一刻,看自己口不擇言落一身笑話,一定是的。
他的雙眼燃燒著興奮的烈火,逼視楚明玥,楚明玥不語,悲憫望他。
“不。”沈從言的指骨下意識加大力道,捏住楚明玥的鎖骨,“我病重,你是為我擔心的,對不對,對不對?!你甚至為了我,去護國寺點長明燈。”
他一隻手臂搖著楚明玥的肩膀,迫切求一個答案,仿佛隻要她說是,他的一切瘋狂就能有一個歸宿。
楚明玥受痛,身體向著他的手臂傾斜,她凝視著躬身壓低眉眼緊緊盯著他的人,氣沉息穩咬牙道:“對!”
“我為我曾經的兄長點一盞祈福燈。”楚明玥忽然用出最大的力氣去推捏住她肩骨的手臂,她打量著那雙瘋癲的雙眼,問:“可你是誰呢,你看看自己的樣子,你不是我的大哥。”
話落,她忽然低頭照著那隻手臂狠狠咬下去。
沈從言痛呼一聲,收回手。
門被“嘭”一聲推開,有人破門而入。
“將軍。”有人聽到沈從言痛苦匆匆闖進來。
楚明玥打量著從門外闖入的男人,他的臉上有一道褐色的舊傷疤,疤痕從左額至右下頜,中間深、兩端淡,似一道月牙。
這是斬風刃留下的傷痕。
“無事,出去。”沈從言背對門口,手臂一抬,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