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算計了還要被議論,他心裡是有些替湛崢委屈的,卻被湛崢打斷了。
“去找嚴沛。”他道,“讓他親自去保密局調一個人的檔。”
聯盟保密局,有聯盟所有公民的生平檔案。
他對季陽說了一個名字,然後頓了頓:“這個名字到你和嚴沛為止。”
他的嗓子還有點啞,語氣比平時冷了八個度,季陽聽得心驚膽戰,立時立正應聲。
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個名字可能的含義。
“季陽。”
男人的聲音響起來,季陽一個激靈,回過了神,才發現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陰冷的過道儘頭。
“檔案呢。”
湛崢倚在門邊,從口袋裡摸了根煙。
季陽連忙把一張折疊的紙遞給他,上麵是嚴沛的手抄。
他有些忐忑。
對方遞給他的時候語氣懶洋洋的“彆給他發通訊,直接給他。”
但是手抄實在有些寒磣,在這個紙筆都快被進化掉的時代,能翻出這麼一張紙來,都費了他們不少時間。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家將軍一向不與人結交,唯獨嚴少爺能得他青眼的原因。
因為湛崢叼著煙從頭看到尾,並沒有把紙還給他,而是直接用打火機點了。
“知道了。”他道。
然後,他開了口:“讓人把蘭特花園的戒嚴給撤了。”
留了這一句,他就轉過了身,徑直離開了季陽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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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從軍區走到聯盟總部的宴會廳,湛崢身上的煙味才散儘。
尤斯塔斯被抓,宴會就被叫了停,此時此刻,大廳空無一人。
他路上走得急,這會兒卻莫名頓了腳步。
打掃衛生的機器人從他邊上經過,他心浮氣躁,隨手按了停,然後,鐵皮做的龐然大物就呆在原地不動了。
就像昨天坐在沙發上的omega。
像是遲鈍的兔子。
就是這樣一隻兔子,做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敢做的事。
湛崢麵無表情,手下卻幾乎把打火機捏得變形。
一上午的訊問以及嚴沛的反饋之後,調查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至少他現在上去,不需要帶槍。
但是,這看似唯一的好消息也沒讓湛崢感覺多輕鬆,因為這不代表事情不棘手。
相反,房間裡的人不是個間諜、也不是恐.怖分子,才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
湛崢神色複雜。
少頃,他還是丟了打火機,抬步上了樓。
走的時候急,他反鎖了房門,留了水和吃的,還讓了親兵看守。既是因為情況還不明朗,也是為了房間裡的人。
這件事已經傳遍了聯盟,他樹敵不少,難保有人動歪心思,隻讓嚴沛去調檔也是這個原因。
眼下,親兵已經被調走,那扇門依然緊閉。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開了感應鎖。
他做好了裡麵的人生氣質問的準備,門被推開一些之後,他卻怔了怔。
床頭沒有人。
湛崢瞳孔微縮,一時也忘了剛剛在門口的猶豫,快步走進了房間。
然後,他才發現,不是床上沒人,而是床上的人坐了起來。
他把自己裹成了一團,隻露出了一個腦袋,正在看著窗外。
湛崢的腳步慢了下來,但是omega已經聽到了身後的動靜。
他轉過了頭,露出了被襯衫半遮半掩的白皙肌膚。
上麵青青紫紫,一看就知,這是個昨晚才被人疼愛過的omega。
湛崢喉嚨發乾,挪開了眼。
他不說話,omega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還是湛崢先開了口。
“在看什麼。”他道。
剛剛的某個瞬間,他幾乎要以為omega是因為昨晚要了結自己。
但是很快,這個念頭就消失了。
因為omega的樣子實在太安靜。
安靜而平和,陽光落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幾乎有些純然的聖潔。
聽到他的問題,omega愣了愣。
隨即,他輕輕開了口:“在看花。”
湛崢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在陽光下搖曳的晶瑩花朵。
他頓了頓:“這是首都星特有的花,叫飄霜。隻有初冬才會開。”
昨天晚上的時候,他記得,這些花還含苞待放,如今卻已經開了。
omega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沒看到過。”他道,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很小,“……很好看。”
湛崢頓了頓:“因為它很嬌氣。”
嬌氣,所以名貴。
聯盟總部的這一片,還是因為洛伊絲。
大小姐喜歡這種花,不僅自家要種,還希望自己常去的地方也栽種,方便自己隨時賞花。
後麵這些話他沒說,隻是輕輕地“哦”了一聲。
樣子很乖。
臉紅撲撲的,還是像隻小兔子。
湛崢看了他一會兒,開了口:“我昨晚標記了你。知道麼?”
omega的睫毛猛然顫了一下,片刻後,他猶疑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輕聲道:“……是臨時的。”
終生標記,要直接進生殖腔成結,他昨天第一次,又不在發情期,那裡太緊了,湛崢似乎是試了幾次,但最後沒進去。
湛崢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知道。”
然後,他開了口:“要不要我負責?”
霍樂寧怔住了。
“如果你不想,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湛崢看著他,語氣很淡,“所有人。三個月的例行監視期之後,你可以繼續以前的生活,監視期內,你也可以繼續念書。”
“如果你想。”他的語氣停頓了一下。
然後,他平靜地道:“我會負責。”
“我出去一趟。”他轉過身,“你可以五分鐘之後給我答案,我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