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崢沒說話。
他整個人看上去都陰沉沉的,帶著戾氣。
看在霍樂寧眼裡,就是他還在生氣。
於是,他推開了湛崢的手,想要繼續。
湛崢:“……”
“可以了。”他不得不開口,叫了omega的名字,“霍樂寧。”
霍樂寧停了下來。
對命令一類的語氣倒是很聽話。
湛崢想。
他吐出了一口氣。
“你不會去。”他道,“隻是有三個月的例行監管期,隻要最後監管你的人確認你沒問題,那麼你以後也不會去。”
他頓了頓,“威爾給你提供了證詞。”
霍樂寧終於安靜了。
湛崢已經有些後悔用這樣的方式來試探他了。
他看出來了,哪怕直接對霍樂寧動刑,都比嚇唬他好。
至少前者他說不定隻能哭,後者還會折磨他。
……算了。
他想。
哭也不必了。
“證詞。”霍樂寧愣了愣。
“是。”湛崢道,“他說你確實不知道他們的計劃,隻是接了另一個單。”
他頓了頓,沒告訴霍樂寧,一開始,對方甚至沒供出他。
-
彼時,他帶了一張霍樂寧的照片去見男人。
“沒見過。”
男人眼神原本已經渙散,因為體內的毒吃力地喘著氣。
明明看到照片的那個刹那眼中就出現了異樣,但還是否認得很快。
湛崢那個時候正是煞氣最重的時候。
他剛醒,還沒睜眼,就是一手的滑膩與溫熱,懷裡的人眼睛緊閉著,乖巧又無辜,整個人貓似的窩著緊貼著他,讓他沒能有一秒鐘逃避現實的機會。
他滿身戾氣,卻沒辦法發泄。
這句話直接讓他有了發泄的出口。
他一句廢話都沒說,直接讓人卸了對方一條胳膊。
男人的慘叫響徹刑訊室,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依舊咬緊了牙關。
湛崢沒有再動刑。
他看著男人,語調很平靜:“你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
“蝕日這些年乾的人口販賣生意,裡麵有多少跟你弟弟妹妹年紀相仿的小孩子。”他道,“你知道麼?”
男人張了張口,眼底浮現出了痛苦的神色。
最終,他終於交代了一切。
隻是在最後,他對著湛崢小心地開了口:“……霍樂寧,他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他語聲嘶啞,“我之前,已經想讓他放棄了。但是他又主動找上了我,可能是缺錢……”
他頓了頓,低聲道:“他跟我妹妹一樣,左眼底都有顆淚痣。”
“……也都很乖。”
湛崢看著他。
“然後你還是讓他來送死。”他慢慢地道。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劇烈地喘息,眼底的痛苦變得更加明顯。
他不是什麼好人,僅有的一點惻隱之心,可能就隻是在審訊的開始,瞞下了霍樂寧的名字。
但是,也隻是一點。
明知昨晚有襲擊,最終,他還是讓霍樂寧來了這裡。
他確實是個罪人。
無可饒恕。
*
湛崢從回憶裡回過了神,霍樂寧看著他,眼神裡還有些意外。
卻是乾淨而清澈的。
至今,他還沒意識到,他逃過了一場死劫。
沉默了一會兒,他開了口:“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用太放在心上。”
威爾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服了毒。
懸浮車已經停到了目的地。
湛崢開了口:“現在能走了麼?”
霍樂寧已經好了點,於是他點了點頭。
隻是,下車之後,湛崢看著他笨拙的樣子,沉默了一瞬,還是伸手把他抱了起來,主動讓他環住了自己的肩頸。
然後,霍樂寧看到了麵前的建築。
一座漂亮的彆墅。
鉛灰色,古樸卻並不陳舊,二樓的窗戶做成了圓拱形,是他最喜歡的、溫暖的紅木材質。
他被湛崢抱著,走進去,小聲問:“這是哪裡呀?”
湛崢頓了頓:“喜歡?”
霍樂寧看著窗戶目不轉睛的樣子,和他看著飄霜花的時候一模一樣。
霍樂寧用力點了點頭。
“喜歡的話。”湛崢道,“那間房間就給你了。”
他看著霍樂寧瞬間瞪大的眼睛,覺得他這樣看上去生動多了。
他笑了笑:“跟人走之前,都不問問去哪裡的麼?”
他頓了頓。
“這是我家。”他平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