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崢離開之後,霍樂寧還有些回不過神。
他看著他手心盤旋的小機器人,眼神有些迷茫:“阿爾洛,湛崢剛剛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小機器人輕輕動了動機械臂,感知到空氣中已經沒了alpha壓迫的氣息之後,才睜開了眼睛,重新飄了起來。
片刻後,他慢吞吞地道:“大概是,威脅寧寧的意思吧。”
霍樂寧的臉色白了白。
“寧寧如果要暗殺湛上將。”它一板一眼地道,“就會和威爾一個下場。因為湛上將是您的監管人,而他很厲害。”
霍樂寧臉色白了白。
不過,他很快鬆了口氣。
他沒有這樣的任務。
他現在,隻要陪在湛崢身邊就好了。
想到這,他又開心了一點。
湛崢走了,他終於可以自己一個人打量自己的新住處。
他站起身,從房間的一個角落慢慢看到了另一個角落,然後,在房間裡發現了更多令人驚奇的東西。
一個很大很高的書架,上麵擺著很多很厚的書。一缸五彩斑斕的小魚,他靠近的時候,小魚就會遊過來,隔著玻璃親他的手指,還有一株看上去生長得很茂盛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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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浮車內,湛崢看著虛空的屏幕內,omega坐在桌子上,伸出手輕輕碰麵前綠蘿的葉子。
他麵上沒什麼表情,關掉了屏幕。
按照聯盟的規定。監管人需要一定的監控時長,而監視器會在被監視人不知道的時候放在他的身上。
——比如剛剛霍樂寧被湛崢捏著手腕時,悄無聲息植入他手背的透明芯片。
霍樂寧原本的監管人不是他。
是湛崢直接讓季陽去了負責人辦公室。
以此為代價,他也得遵守相關規定。
隻是,他沒想到,哪怕是他走了,霍樂寧也依舊是那個安安靜靜的狀態。
他想到了剛剛霍樂寧磕絆的借口,以及嚴沛的那張寫著霍樂寧身世的檔案,難得沉默了許久。
“將軍。”前排的親兵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赫爾曼執政官和埃德溫副執政官都發來了內部緊急通訊,希望您立刻過去一趟。”
湛崢牽了牽嘴角:“這麼快啊。”
親兵眼觀鼻鼻觀心:“自從……針對您‘私生活混亂’、‘目無法紀’的彈劾就開始了,一直沒停過。”
湛崢輕輕歎了口氣,倒是意料之中。
“走吧。”他道。
親兵儘職儘責,問得很詳細:“是去赫爾曼執政官那裡,還是埃德溫副執政官那裡?”
“都不去。”湛崢笑了笑。
他頓了頓,突然問,“秦女士回首都星了麼?”
親兵怔了一秒。
隨即,他反應了過來:“夫人已回了,昨天到的。隻是不知現在在不在家中。”
湛崢“嗯”了一聲:“去家裡。”
他不擔心撲空。
哪怕原本不在,現在也應該在了。
*
首都星,湛宅。
嚴沛戰戰兢兢地坐在沙發上,麵前擺著一杯香茶。茶液澄澈,茶香嫋嫋而餘韻悠長,當是杯好茶,隻是他沒敢喝。
——開玩笑,古董級的骨瓷茶杯,要是一失手摔了,把他人賠上都賠不起,他可不敢碰。
他不喝,一旁一身旗袍,清雅而淑麗的美人也沒有強求,自己垂了眼眸喝了一口茶,然後開口,輕輕歎了口氣。
“到底是生疏了。”她道,語氣頗有些遺憾,“小的時候,你還叫過小崢哥哥呢。”
嚴沛想幸虧他沒喝茶,不然這會兒,他一口茶已經噴出來了。
“害……小的時候不懂事。”他笑得有些僵,“湛上將年輕有為,二十六就戰功赫赫了,我們這種混日子的哪配……哎將軍您回來了!”
他站起身,看向湛崢的目光幾乎有了感激涕零的意味。
“那什麼。”他對著身後的美人道,“秦阿姨我就先走了啊,局裡還有事要忙。”
“……好。”女人柔柔應聲,“那你當心。”
“哎,阿姨再見,改天再來拜訪您!”
話還沒完,人就一溜煙跑了。
等到嚴沛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湛崢才挑了挑眉:“您怎麼把他都給叫來了。”
他瞥了眼桌子上的茶杯,輕輕笑了一聲:“嘖,這都拿出來了。這小子冒冒失失的,您也不怕給摔……”
“跪下。”
秦佩宜開了口。
她的聲音依舊是輕柔的,這句話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湛崢心裡想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娘好好的一個大家閨秀,跟他爹混久了也沾了點匪氣,嘴上卻沒說什麼。
他乾脆利索地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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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得乾脆,空氣中一時陷入了寂靜。
秦佩宜眸光閃動,手裡的鞭子拿著,卻反而下不去手。
片刻後,還是湛崢先開了口:“昨天晚宴,有人不想讓我和洛伊絲訂婚,所以在酒裡下了藥,並且臨時找來了一個omega。”
他頓了頓,“他碰上了我易感期紊亂。”
秦佩宜看著他,停頓了幾秒:“不是你為了逃避訂婚,所以故意的?”
原來真正的症結在這裡。
湛崢心下了然。
“您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麼?”他歎了口氣。
秦佩宜默然。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樣的人,隻是流言蜚語來得太快,讓她也有些措手不及。
而她也隻是要湛崢的一個承諾。
片刻後,她道:“起來吧。”
湛崢沒起身。
“我再跪會兒。”他道,“清醒清醒。”
秦佩宜又好氣又好笑,放了鞭子:“現在知道後悔了。”
湛崢也笑,很無奈:“您彆提了。”
過了一會兒,他開了口:“我把人帶回去了,安置在我那裡。”
秦佩宜並不意外。
她了解湛崢,哪怕這件事其實是對方主動,他也狠不下心。
“你自己的事。”她沒有多問,“你自己看著辦就好。”
她頓了頓,“需要我去看看那孩子麼?”
湛崢想了想:“他有點怕生,過段時間吧。”
秦佩宜眼中略有訝異,不過還是很快點了點頭:“聽你的。”
*
聊完事情,母子倆終於有空坐下來一起吃飯。
湛崢瞥了眼桌子上的骨瓷杯:“叫嚴沛來,是為了問這事麼?”
“誰讓你一年到頭不回家。”秦佩宜小口地喝湯,姿態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