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幾天前,劉叔就在縣城北門處租下一戶小院,隻是離林府較遠,幾次攔車,又是牌位又是死屍,哪裡會有車夫願意讓他們搭載,四個人硬是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
獨門獨戶的小院,一間正房三間偏房,外加一個廚房和廁所,劉嬸先前已經同胡苗苗一起過來將屋裡屋外打掃乾淨,當時還念叨著“房子大小又有什麼關係,隻要人在就是家。”
現在,少爺回家了,該吃飯了,劉嬸你能不能醒過來?
劉叔把自己和劉嬸的屍體關在房子裡一直到天黑,一直到清晨胡苗苗醒來,發現他們不見了。
“少爺,劉叔和劉嬸都不見了。”顧不上敲門,胡苗苗推門闖進林和西的房間,合衣躺在床上的少年驟然睜開眼睛,“你說什麼?”
胡苗苗急的直跺腳,連奴婢也顧不上,直接大喊,“我說劉叔和劉嬸都不見了,劉叔會不會做什麼傻事啊?”
林和西扯掉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地,突然頭暈目眩差一點摔倒,被手疾眼快的胡苗苗扶助,“少爺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彆管我,趕緊出去找找,劉叔識字,看有沒有什麼書信留下。”
“哦哦。”胡苗苗轉身就跑,一陣兒果然捏著一張紙奔進來,聲音帶著哭腔,“少爺你看,劉叔真的走了。”
林和西扯過信紙一目十行,半晌信紙從手中飄然滑落,緩緩吟誦道,“錢塘一望浪波連,頃刻狂瀾橫眼前。看似平常江水裡,蘊藏能量可驚天。”
劉叔走了,背著劉嬸一起走的,歸宿是那波濤滾滾的錢塘江。兩口子一生無子相依為命,誰都離不開誰。
胡苗苗蹲在地上,嘴裡喊著“劉叔、劉嬸”,雙手抓著自己的褲子,哭的不能自己。林和西木木地坐在床沿,眼睛又疼又乾,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哐當!”
”哎呀,你們乾什麼?”
徽墨尖銳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緊接著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男人粗重的嗓音:“什麼乾什麼?我家大人說了,你們府上那些產業根本就賣不上五萬兩,讓我過來把這院子裡的東西都搬走,房東在哪呢,趕緊把房租交出來,什麼人的錢都敢收,你是長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哎呦官爺,小的我先前真是不認識他們啊!真要知道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租啊,您老數數,一共三十兩,一文不少都在這呢。”
沒等林和西起身,幾個如狼似虎的官差就已經衝了進來,桌子上的筆墨紙硯,櫃子裡的書籍字畫,連同床上的被子,一股腦全給搶走了,院子裡”劈裡啪啦”聲不斷傳來,眨眼間,原本整潔安靜的小院雜亂不堪。
人來的快去的也快,前腳官差剛走,房東後腳就找進來,陰著一張臉,埋怨道:“林公子,你可坑苦我了。你瞅瞅我這院子,都成什麼樣了!”
一個小院一年敢要三十兩天價,就是因為知道他們的身份獅子大開口,現在又擺出這副嘴臉,胡苗苗懶得跟他廢話,“那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我還敢怎麼樣啊?你們趕緊給我搬走吧,完事我好拾掇一下房子再租給彆人…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一分錢沒拿著,還差點惹上官司。我跟你們說啊,限你們天黑之前給我搬走,否則可彆怪我不客氣!”
房東摔門走了,徽墨縮著脖子挪進來,眼睛紅紅的,看向林和西:“少爺,咱們去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