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想好了,既然腳傷暫時還不允許她去做想做的事,那她就先彌補另一個遺憾。
晚上裴忌應酬完回來,身上沾著些酒氣,第一件事就是進到浴室裡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時鳶坐在地毯上,手裡捧著從他書房拿來的電腦,不知道在專注地看什麼。
他一邊係著浴袍的帶子,朝她走過去:“在做什麼。”
時鳶的注意力還在電腦上,分神回答他道:“我在看A大和舞蹈有關的專業,我找了一晚上資料,選出了幾個偏理論性一點的,但還沒想到到底要學哪個”
裴忌抬了抬眉梢,沒打擾她。
然而整整十分鐘過去,時鳶還在認真地瀏覽著網站的信息,完全把裴忌忘在了一邊。
很快,他的手忽然從背後,順著她的衣擺伸進來。
措不及防的一下,時鳶被刺激得渾身一抖,不受控製地發出一聲貓叫似的嚶嚀。
裴忌眸色一暗,低下頭,輕輕吮吸著她的耳垂,濡濕的舌尖勾勒著她耳尖的形狀,滾燙的氣息纏繞而上。
他的手忽而重重地用了下力,帶著些懲罰的意味:“打算冷落我到什麼時候。”
“我哪有”
時鳶還在試圖反抗著去推他的胸膛,卻被他吻得越來越沒力氣。肺部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周圍的氧氣仿佛都被儘數抽走。
氣息濃稠纏綿,交織在一起。
她的目光漸漸渙散,唯一能夠直接感受到的是,他近乎吞噬掉她的視線,肆無忌憚地落在她身上。
下一刻,她就被他一把撈起來。
他的嗓音又低又啞,一邊哄著,一遍遍地叫她。
鳶鳶
鳶鳶
那天晚上,時鳶終於知道了。
身下的地毯,和麵前的鏡子,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每一次,在她即將不受控製地閉上眼的時候,就會被一陣力道逼著睜開。
然後撞進鏡子裡那雙漆黑深邃的眼裡。
*
再睜開眼時,時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抱回了床上。
他的手臂從背後環著她的腰,以一種禁錮的姿勢將她圈在懷裡,睡得很沉。
時鳶輕舒一口氣,剛想試圖輕輕把他的手臂移開,視線忽然落在他無名指上的那抹亮光上。
這次的距離很近,窗外的月光隱隱照進來一束,讓她終於得以看清了戒指上刻著的那行字母。
是她的名字。
看清的一瞬,時鳶頓時怔住。
她一直以為,那天事發突然,戒指應該隻是隨便買來用來做戲的。
莫名的,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她輕輕挪開他的手臂,光著腳下床,躡手躡腳地來到書房裡。
時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來找什麼的。
直到她拉開書桌最下麵的那層抽屜,看見裡麵的東西。
裡麵擺著幾瓶藥瓶,有的空了,有的是滿的。
都是他曾經在吃的,穩定情緒的藥物。
時鳶的手在發顫,拿起那一堆藥瓶中間的黑色盒子。
打開的一刹那,她不自覺屏緊了呼吸。
黑色的絨布上,一枚流光溢彩的鑽戒靜靜躺在裡麵,燈光的照耀下,美得讓人心顫,不是首飾店裡隨便就能買到的款式,戒指的內部同樣刻著一行小小的字母。
首飾盒的背麵,印著鑽戒的鐫刻日期。
是四年前。
抽屜裡還放著一張有些褪色了的電影票。
時鳶深吸一口氣,將那張電影票拿了起來。
上麵的片名她很熟悉。
那是她出演的第一部 電影。
電影票的下麵,還壓著一張同樣有些年頭的海報。
海報的邊角已經皺起,是那年南潯中學校慶的節目單。
時鳶記得很清楚。
那年校慶的前一天,他在路邊撿到了她的扇子。
她還告訴他,她會在第二天的校慶上跳舞的。
她一直以為,那天他沒來。
可手裡的這張節目單卻真真切切地告訴了她。
他來了的。
夜深人靜,書房裡,桌上的手機忽然發出一聲震動。
時鳶直起身,就看見桌上,裴忌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是一條短信。
「尊敬的時鳶小姐,感謝您曆年來對紅十字會的愛心捐助。您在今年捐贈的一千萬慈善款項我們已經收到。再次感謝您對社會的關愛與善心,善良的人終會得到愛的回報,在此衷心祝願您身體健□□活平安順利。
——中國紅十字會。」
之前洛清漪說過的話再次回蕩在耳邊。
這一瞬間,心臟仿佛被置於一汪滾燙的池水裡,酸澀又複雜的情緒翻湧襲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她的心臟,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時鳶捂著唇,低低嗚咽著,晶瑩的淚珠再次順著臉頰滾落而下。
在這個寂靜而普通的夜裡。
她仿佛,找到了此生唯一的答案。
讓她成為一個更加勇敢的人,不再彷徨失措的原因。
是他的愛。
*
聖誕節的這天,北城下了第一場初雪。
溫度倒不算特彆低,整個世界都變得白茫茫的,光禿禿的樹枝上也掛滿了晶瑩的雪花,馬路上行人的腳印很快被新落下的雪花覆蓋。路邊的聖誕氛圍很足,商店門口擺著聖誕樹,彩燈閃爍變換不停。
時鳶剛剛辦理好A大的入學手續,走出校門時,天空就飄下了洋洋灑灑的雪花。
勞斯萊斯就停在校門口,時鳶拉開車門上車,卻發現裴忌居然不在車上。
她有些奇怪,從包裡翻出手機給他發消息。
「你在哪?」
很快,他回複。
「到了你就知道了。」
還弄得神秘兮兮的。
半小時後,車穩穩停在了北城港口。
打開車門的一刹,時鳶看見外麵的景色,猛然怔了下。
路旁亮起兩行暖黃的燈光,引導著她一路走過去。
通向了港口旁的一輛私人遊艇。
直到走上甲板,時鳶遙遙望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裴忌的身上穿著很正式的西裝,領帶係得一絲不苟,身材高大筆挺,側臉俊美,線條深邃。
不僅如此,他的懷裡還抱著一束火紅鮮豔的玫瑰。
時鳶的嗓子有些發澀,腦中慢慢浮出一個猜想。
聽見腳步聲,裴忌轉過身。
他把花遞給她,唇角輕勾了勾,嗓音低沉清冽。
“等你很久了。”
時鳶抱著花,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平靜問:“為什麼突然送我花?”
裴忌的神色看不出什麼異樣,隻淡聲答:“想送就送了。”
“噢”
走進遊艇裡,時鳶看著那一桌過分浪漫的燭光晚餐,實在很難不多想。
心不在焉地吃完一頓晚餐,她看見裴忌今晚第三次地看了手上的腕表。
見她放下刀叉,裴忌抬起眼,問她:“吃好了?”
“嗯。”
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襟,站起身:“那出來吧。”
時鳶深吸一口氣,被他牽著回到了甲板上。
放眼望去,海麵遼闊得一望無際,夜幕低垂,天空中,雪花如鵝毛般洋洋灑灑飄落下來,恍如置身童話世界一般。
下一刻,大朵大朵絢爛的煙花從海麵升起。
時鳶眼也不眨地望著眼前的一切,緊接著,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開來,慢慢幻化成了一行字。
——Don。''t Merry Christmas.——
Marry me.
她怔怔地看著那行字,煙花宛如在她的心口炸開,情緒噴湧而出。
緊接著,裴忌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那個藏了一晚上的首飾盒。
他的神色看起來鎮定自若,唯獨指腹上被盒子硌出的那道紅印,泄露出他此刻不易察覺的那絲緊張。
時鳶就這樣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在她麵前單膝跪下。
盒子裡,是那枚裴忌很多年前就已經準備好的戒指。
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好多年。
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很快化成小小的水痕。
他的瞳仁漆黑,眼底隻倒映出她的影子,藏匿著一絲小心翼翼。
不知怎的,迎著他的視線,時鳶眼眶裡的淚水忽然奪眶而出。
緊接著,她聽見他低聲問。
“嫁給我,好不好。”
淚水迷蒙了眼前的視線,她哽咽得說不出話,隻一下又一下地點著頭。
直到那枚鑽戒被緩慢而堅定地戴在她的手上,裴忌才終於站起身。
他的眸中深沉一片,像是藏匿著無儘翻湧的情緒,目光繾綣地望著她。
漫天紛飛的大雪中,裴忌低下頭,緩緩在她額前落下一個纏綿而溫柔的吻。
“在這千瘡百孔的人生裡,我曾經曆過太多太多的不幸。
唯獨遇到你。
就是最大的萬幸。”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