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總工李存柱也已經回到了家中。
李存柱家位於廠區的‘二十四樓’,是全廠最好的居民樓。
一直以來,工廠的分房問題都是相當的緊張,主要原因是廠區位於群山之中,除了廠房辦公樓倉庫以及文化宮這類的基礎設施,能蓋居民樓的平地少的可憐,對於他們這種萬人大廠來說,是很難滿足職工住房需求的,甚至有一家三代七八口人,隻能住在二三十平米的小房中,哪怕想多放一張床,都是奢望。
可即便如此,工廠為了獎勵那些工作表現出色,為廠裡做出很大貢獻的勞模和先進工作者,還是劃出了一塊空地,蓋起了幾棟‘勞模樓’,因為最初的時候,隻有二十四套房,哪怕後來又加蓋了幾棟樓,可依舊被廠裡人稱作‘二十四樓’。
二十四樓絕對是廠裡最好的房子,兩室一廳六十多平米,還在帶衛生間,在當前這個年代,絕對稱得上是‘豪宅’了。
即便是廠長劉彪,依然隻是住在普通的居民樓中,但李存柱,卻是第一批入住這裡的領導乾部,畢竟他不光是工廠勞模,幾年前的時候,更是被評為全省的先進工作者,各種榮譽拿到手軟,以至於現在他的家中,依舊掛滿了各種獎狀以及和上級領導的合影,足以見證他這十幾年的輝煌。
“飯還沒做好?”
進家後的李存柱換上拖鞋,看到妻子還在廚房做飯,於是有些不耐的說道。
“馬上,在炒個雞蛋就行了。”李存柱的妻子回了一句。
和李存柱一樣,妻子楊玉蘭也是大學生,畢業後分配到了廠中學擔任老師,現如今是廠工會的副主席。
按理來說,夫妻兩人都是高學曆高智商的精英,生出的兒女也不會差到哪去,然而他們的獨子李衛國卻似乎沒有繼承父母的讀書天賦,中學沒畢業就死活不上了,最後擔心兒子在家無所事事和廠裡的混混學壞,索性找關係讓他進了部隊,為的就是將來複員後能進廠當個正式工。
“這馬上就要過中秋了,我讓你都縣城買月餅都買好了麼?”李存柱問道。
“這兩天廠裡的事情多,我還沒顧得上,再說了,你買那麼多月餅乾嘛,咱家又吃不了。”
“那都是用來送人的,必須是縣裡最好的新發廣糕點店的,彆處做月餅都沒法吃,都硬的硌牙……”
“說起來你也是廠裡的總工,乾嘛還給彆人送禮?除了老劉,廠裡還有誰能比得過你?他們給咱們家送禮還差不多……”楊玉蘭有些不滿的說道。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李存柱眉頭微皺,說道:“想做成什麼事情,那都是需要提前準備的,就和下棋一樣,當你所有棋子都走到位的時候,剩下的事情就會水到渠成,老劉他今年已經五十五了,沒幾年乾頭了,廠裡技術方麵離不開我,上麵的領導也知道……你不要心疼那點月餅,將來我連本帶利拿回來,也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那萬一上麵空降一個,你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你就不懂了,想來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怎麼說都必須是一個係統的,不可能讓外人染指。”李存柱眼神中帶著幾分得意,說道:“再說了,上麵的領導也知道,這廠子技術方麵離不開我,我要是走了,這廠子撐不了多長時間……”
“可那老劉的女兒不是挺厲害麼,上次還在勝利獲了獎。”
“這孩子確實厲害,不過性子有些像她爸,資曆也淺了點,況且也沒有搞政工的經驗,除非她能搞出什麼逆天的項目出來,不然的話,憑她一個女孩子不可能。”李存柱頓了頓,接著說道:“他要是願意跟咱們兒子,我倒是願意扶她一般,不過這事難,我看他根本看不上咱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