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景濯不肯配合,在樓梯間忽然伸手蒙住她的眼睛,拖著她和那位班柯分道揚鑣,然後綁架她上了四樓。
司璿在黑暗中伸手掐他的腰,可是掐不動,被磕磕絆絆牽著走了好一段路,才重回光明。
抬頭處掛著一閃一閃的霓虹燈管招牌,有“刺啦刺啦”接觸不穩的電流聲,寫著“伊樂園”三個字。
兩側是磚砌的紅色牆麵,身後隱隱傳來許多人雜亂的腳步聲,謝景濯扣著她的手腕,先一步帶她進入房間。
司璿還是第一次探索這片空間,並不知道這裡將要發生什麼,跟著他繞過房間中央的那幾張桌椅,挑了個絕佳的觀影位置。
這頭他們才剛站好,房內的音響就從平緩宕入起伏,司璿之前眼熟的那位和班柯跳舞的女巫加入了房間,隨後三巫到齊,麥克白也以一種極恍惚的、渴望在清醒中尋找墮落的狀態進入。
演員就位後,音樂聲更大,是震耳欲聾的鼓點和金屬音。
司璿的心臟在第一時間被這樣的聲音擒獲,捏在爪間,一下一下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
那樣的觸感幾乎漫到嗓子眼,她忍不住張了張唇,努力在令人窒息的聲音中獲取更多氧氣。
而頭頂全白的燈光隨鼓點短促地一明一滅,閃電般劈中這片處於顛倒幻夢中的祭祀所,在全然的黑和白的交錯間,麵前的一切都浮上刺目的顏色。
司璿的眼睛在這樣的刺激下迅速浮起一層水霧,幾乎看不清台中的四個人在做什麼,在過快的燈光閃動下,他們的動作成了凝固的膠片,帶著詭譎的肅穆和放蕩,一切都不可思議。
麥克白飲下烈酒,有女巫高舉著祭祀的牛首,在房梁上蕩走,另一位從懷中取出鮮血淋漓的死嬰兒,空氣中一下子充斥了巧克力的濃鬱味道,混合著原本濃鬱的香氛和他們一聲聲尖利的嘶叫,有熱吻、鮮活的□□、死亡與咒語。
司璿在看到這些場景在眼前上演時實在太震撼,不知不覺原諒了謝景濯剛才不顧她反抗把自己帶來的舉動,伸手攥緊了他的掌心,指間一點點往外冒著細汗。
但好在他也不嫌棄她,又或許看得太入神,暫時忘記了剛才司璿被脫下外套拉進小黑屋的事實,默默回握住她。
直到三巫的叫聲跌入高潮,一觸即潰般的,燈光和噪聲陡然湮於沉寂,紛紛退走出原本熱鬨瘋狂的伊樂園。
謝景濯在過程中帶著司璿跟上已經徹底扭曲和道德淪喪的麥克白,然後親眼看見他在台球房遇到班柯,兩人在激烈的打鬥過後,班柯最後被殺死在櫃台之下,麥克白染血離開。
司璿在看到他們一次次被重摔到牆麵和地麵上時,都忍不住跟著揪心一下,尤其是演員即便很有技巧性地不會傷害到自己,仍然會發出痛苦的□□和悶哼。
更彆說其中一位在不久前才剛對自己說“remember me”,或許在無法逃脫命運的警示之下,他在個時候就已經預知到自己的死亡。
最後班柯無力地倒在地上,麥克白提著酒瓶的手伴隨著一聲發泄的吼叫重重落下時,司璿跟著閉緊了眼睛。
誰知道再睜開,就發現謝景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伸手捂在她的麵具前,然後把她攬進自己懷裡,安慰地帶離那個房間。
……
三個loop將儘,所有的觀眾和演員都再次回到開場的酒宴上,在班柯以鬼魂的姿態出現的時候,司璿心裡的那點不舒服才散去許多,知道這畢竟隻是場話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