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夏把天道當自己人,所以,即便對方身份是皇帝,她也沒有半點懼怕,纖細長腿囂張地架在龍床上,以標準的大佬坐姿,對少年道:“不好意思,陛下的命是我救的,把地方讓給我也是應該的。送客。”
她衝小宮侍揮了揮手。
呆若木雞的宮侍吞了吞口水,瞪大眼看向旁邊麵色清冷的陛下。
嗚嗚嗚。
雲姑娘可以不怕陛下。
可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宮侍,怎麼敢真的轟陛下出去?
況且這是陛下的寢殿啊。
他太難了。
多年來對皇上根深蒂固的懼怕,此時此刻還是在他心裡占了上風,他沒敢按雲夏的命令去做。
君然眸光冷厲陰沉,咬牙望著麵前的女孩,不明白自己堂堂帝王,她怎麼敢讓自己出去。
更可氣的是,他也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出去?那豈不是……堂堂皇帝被後妃趕出了自己寢宮。
不出去?
可她好像生氣了。
君然牙齒微微咬住下唇瓣,向來暴虐無道的大腦中,頭一次思緒混亂,束手無策。
以往遇上混亂的情況,不用考慮,把人殺了就是。
但現在當然想不到去殺人。
甚至,在圍獵時,箭支穿透女孩身體的刹那間,他渾身血液仿佛都冷了,腦子裡空白的一片,好像那支箭射中的是自己。
或者說,恨不得射中的是自己。
君然抿唇安靜半晌,回憶起當時如墜冰窟的感覺,再麵對活著的少女,他頓時什麼反抗的力氣也沒了。
雲夏的話音落下之後,旁邊的宮侍卻一直沒有遵從命令,皇帝抿起薄唇,漂亮的眸子冷冷瞥了眼宮侍,語氣裡含著無處發泄的火氣:“愣著做什麼,不把主子的命令放在眼裡麼?她沒說讓你送客?”
小宮侍目瞪口呆:“……”
他還沒回神反應過來,陛下已經自己起了身,精致眉梢煩躁地蹙著,耐著性子叮囑道:“朕先出去,你的傷還沒全好,自己不準亂動。”
雲夏沒理。
少年修長身影走出寢殿,在屏風前停住腳步,他回頭,冷著臉補充:“朕晚膳時再來。”
君然望著自己的龍床,床上的女孩依舊沒有理他。
皇帝沉默半晌,最後悶聲:“你想回去,朕最多給你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