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晚掐了一個躡蹤尋影訣,跟隨著尋仙武者,在僻靜街巷間經過三次轉折。
所謂“尋仙武者”,是宋辭晚在心中為這武者做的定義。
對方既是武者,後又修仙,而金丹大道的修仙者並不自稱修仙者,他們通常將自己稱作尋仙者。
“修仙者”是九州人間的仙道修士,譬如宋辭晚這樣的。
“尋仙者”走的則是築基金丹之道,隻不過仙道艱難,不論修仙者還是尋仙者——
世間九成修仙者,修一輩子也走不出化氣期,修不到煉氣期,至於化神期則更不必提了。
每一個化神高手,相比起龐大的人口基數都是鳳毛麟角的,宋辭晚到後來常常能夠做到殺化神如屠狗,那也並不是說化神不值錢,又或者化神就真多到隨處可見的程度。
隻是人到了一定層次,接觸到的層級自然也會有所上升,正所謂“往來無白丁”便是如此。
化神太難了,是許多修仙者一生都追逐不到的夢。
換到尋仙者這邊,亦相類同。
金丹期也是許多尋仙者一生都追逐不到的夢!
世間多數尋仙者,就算有了築基丹,也不論如何都修煉不到金丹期。
他們頂多也就是能夠做到成功築基而已!
但尋仙者與修仙者相比,又有著極為突出的一個優勢。
那就是,尋仙者隻要築基成功就是築基期——
這不是一句廢話,須知築基期相當於修仙者中的煉氣期。而練氣,卻是修仙的第二個境界!
也就是說,修仙者的第二個台階,才剛剛好是尋仙者的起始境界。
武者就更不用說了,築基期尋仙者相當於先天二轉武者,而這世間,能夠修成先天二轉的武者,又有幾何呢?
對於尋常底層武者而言,尤其是那些一輩子都無望先天的武者,一顆築基丹入腹,簡直就是逆天改命!
便不說底層修士,哪怕是如葉晟那般天資卓越的高門子弟,不依然抵擋不了築基丹的誘惑麼?
宋辭晚先前因為瓊華閣頒布“金丹絕殺令”而振奮的心情,此刻又隨著前方尋仙武者的一路穿行,而漸漸產生沉澱。
她在這一路的隨行中想了很多,不是悲觀主義作祟,而是前景雖有轉機,卻依然要正視敵方的深不可測與狡詐難纏。
又過片刻,那尋仙武者躍入一條河中。
這是一條穿梭在內城中的小河,因為梁州多高原、多荒漠而少水源,這城中的小河便著實是清淺。
正常情況下,這小河隻有兩尺深,一個成年人站進去,至多是淹沒一個小腿。這種深度的水,彆說是潛水了,哪怕隻是遊水,那也太淺了,遊不動。
可是前方的尋仙武者在躍入小河中以後,一個猛子紮下去,雙手雙腳在水中一通劃動,卻是轉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以宋辭晚對空間的之道的掌握程度,居然都未能發現任何異樣。
有片刻,她竟感應不到這尋仙武者的去向。
是河底有古怪?還是尋仙武者本身有古怪?
宋辭晚站在河邊思索了片刻,正要催動靈目測算河中玄機,卻見那小河的上遊地帶又悄咪咪地走來一個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古靈精怪的小少女,大約十三四歲年紀,麵龐顯得很是幼嫩。
她頭上戴著個荷葉做成的小帽子,鼻子尖翹到不似人間之人,而像是畫家筆下,幻夢中的人物。那尖尖的小鼻頭處,透著一點暈紅,陽光下,她的翹鼻幾似透明。
但這個翹鼻子的荷葉少女又是美麗可愛的,她縮著背,弓著腰,悄步從遠處走來,左肩背後還斜斜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袱!
包袱之大,幾乎將荷葉少女的整個上半身都給完全遮住了。
倘若宋辭晚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的正臉,而是她的後背,晃眼之下隻怕都要以為這不是個人,而是個移動的包袱。
荷葉少女迎麵向著宋辭晚走來,又視而不見地從她身邊穿梭而過——
宋辭晚施展了躡蹤尋影訣,這門法術能夠使得宋辭晚處在一種仿佛虛無的半隱身狀態,隻要她不主動現身,荷葉少女自然是看不到她的。
躡蹤尋影訣算得上是一門上等法術,這是宋辭晚最近抵賣奇貨閣弟子連珈的人欲而獲得的。
從雷擊嶺與葉晟一戰那時起,宋辭晚天地秤中積存的人欲就多到幾乎能堆成一座小塔。
這些人欲除了抵賣修煉時間,自然也少不了為宋辭晚提供許多新功法。
就算她功法已經多到幾乎用不過來,但天地秤的規則便是如此,新的人物,當其人欲被初次抵賣時,總要先賣出一次功法或法術或武功技能等等,而後才能抵賣出修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