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所言,王某出身天羅宗如何?杜星橫出自淩武宗又如何?”
伍延鈞——
對的,蜈蚣腿修士的名字叫做伍延鈞。
虞文旭聲音逼人,伍延鈞也是堂堂化神,此刻在虞文旭的一聲聲喝問之下,卻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虞文旭上前移步,層層逼近。
他的聲音其實不大,卻恍然似有浪濤轟鳴,鋪天蓋地,攝人心魄:“你口口聲聲王某出身天羅宗,你欲待如何?你聞他氣息,他已非人,而化成了蠱蟲!
你要如何?你要本將軍收回誅殺令不成?隻因他王某是天羅宗弟子,便要區彆對待?網開一麵?”
虞文旭前進,伍延鈞便後退。
伍延鈞其實並沒有明確說過任何一句要為王某求饒的話,但他方才提到天羅宗以及上雲峰,卻實實在在、的的確確是有求饒之意。
又或許,他其實不是在求饒。
他提到王某出身上雲峰,又提到杜星橫出身淩武宗,其實是想告訴虞文旭,他們這一支……在九轉蓮池遇蠱中蠱的隊伍,全部都是由宗門核心弟子組成!
杜星橫是淩武宗真傳,王某是天羅宗真傳,他伍延鈞,亦同樣是一百零八上宗之琅月宗真傳。
若非是大宗真傳,一般人物又怎麼可能入得了杜星橫的隊伍?
若非是大宗真傳,他們這一支隊伍中又怎麼可能清一色的不是化神就是先天三轉?
彆看到了鎮妖城,化神期好似不值錢的樣子,其實不這樣的。
即便是在鎮妖城又或是在鎮妖關,也不可能人人化神,又或是人人先天三轉。
西風軍中,絕大多數軍士也都是練氣期或者先天二轉。
練氣與先天二轉,才是修行者中的主流,化神與先天三轉都不是那麼好達到的。
伍延鈞想說:大宗真傳,縱是身染邪毒,化作蠱蟲,亦不當由外人隨意處死,而應該是要將其交付宗門,由宗門處置才是!
但在虞文旭的一句句逼問之下,這一段話伍延鈞將其反複放在嘴邊咀嚼,卻硬是無法真正吐口。
他不敢說,他怕一旦說出,虞文旭再來一句:是宗法強於軍令不成?
又或者:是宗門規矩強於朝廷律法不成?
伍延鈞心驚了,膽怯了。
虞文旭一步步逼近,伍延鈞則一步步後退,一直退了將近十步之後,他才終於挺直腰背,大聲回道:“虞將軍,在下何曾要求虞將軍區彆對待?隻是王兄雖然中蠱,卻並非便一定無救!
王兄中蠱,亦非王兄所願。王兄今日化此慘狀,亦是受蠱蟲所害!王兄乃是受害者,將軍刀下,亡魂還少麼?將軍今日又何必非要再將王兄祭刀?
王兄或許還有救……”
最後這一句“王兄或許還有救”,伍延鈞是喊出來的。
但他的話音尚且未落,虞文旭卻忽然身形一閃,回身便是一刀。
他的刀光並不華麗,卻有一種樸實的淩厲。
樸實到令人心悸,樸實到就在這一刀劈出時,四周所有人都隻覺得天地亦仿佛是在這一刻寂靜了。
伍延鈞的喊話陡然消聲,像是忽然就飄散在了遙遠的時空中。
最後,那刀光落下,虞文旭收刀入鞘。
嗆!
雪亮的刀身歸入了鞘中,後方,被杏枝捆綁的王兄則被一劈兩半。
兩截蟲軀掉落在地,發出尖銳的嘯叫——
是的,虞文旭這一刀斬殺的是王兄,但掉落在地上的殘軀卻不是人的殘軀,而是完完全全、蟲的殘軀!
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蟲子都被虞文旭的刀一劈兩半了,落到地上居然還未完全死去。
竟然還有餘力嘯叫彈動,而蟲子的嘯叫聲又惹得被杏枝捆綁的其餘中蠱修士越發暴動起來。
人群中便有個醫修驚呼道:“不好,這蠱蟲的叫聲會加速中蠱人的蟲化速度,快殺死它!”
虞文旭立刻按住腰間刀柄,正要再出一刀。
站在旁邊的宋辭晚動作更快,她抬手投出一顆火行晶珠,而後熾炎術一動。
轟!
一蓬火焰在兩截蟲軀上同時生起,殘蟲的嘯叫便在這火光中逐漸微弱。
“啊啊啊……”嘯叫終至於無。
最後,兩截殘蟲被燒成了焦灰。
宋辭晚揮袖掃過,焦灰被她光明正大地收入了天地秤中。
天地秤顯示:【屍灰,被古神蟲族神力侵染過的異形蠱屍灰,五兩六錢,可抵賣。】
果然正如虞文旭所言,王兄已經非人,他完全被蠱蟲侵蝕了,變成了一隻完整的異形蠱。
有天地秤作證,虞將軍所言不假!
伍延鈞隻是勝在比王兄更加幸運些,他被蠱蟲侵蝕的程度最輕,一開始就被宋辭晚救了。
場中風吹過,伍延鈞失去了聲音。
他自然看不到天地秤的存在,也更不可能看到天地秤關於王兄屍灰的解說,當然,宋辭晚也不可能將這一切告訴伍延鈞。
但身為化神修士,對於人與蟲的界限,伍延鈞其實也不是全無感應。
他感覺到了,死亡時,王兄的確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人了。
伍延鈞失魂落魄,他找回了自己失去的聲音,喉間卻是滾動著一句:“沒有宗門鑒殺令,方才王兄死時竟沒有宗門鑒殺令,王兄原來早死了……”
這段話聽起來很奇怪,其實意思很明確。
大宗大宗真傳弟子,一般身上都會自帶宗門印記,這印記雖然由於宗門的不同而各有不同的呈現方式,但它們又被統稱為鑒殺令。
殺死大宗真傳,是會被鑒殺令纏上的。
一旦打上鑒殺令的印記,便是天涯海角,凶手亦休想逃脫!
可是王兄沒有鑒殺令……
伍延鈞渾身冷汗,不知何時汗濕重衣,他又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