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黑暗的通道中。
白羽失去了禦火的能力。
而宋辭晚自己,當她有心施放三昧真火時,亦是發現,三昧真火無法施放!
沒有火,就沒有光。
沒有光,就沒有方向。
沒有方向,目不能視,耳不能聽,肌膚沒有感觸,甚至連空氣都仿佛是不存在的。
這一刻,宋辭晚分明失去了五感,整個人就好像是被憑空裝進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之中!
既是入了黑洞,那麼這個漆黑的、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裡,真的存在有一條通道嗎?
她此刻前行,所踏足的,當真是進入地宮的道路?還是一段沒有儘頭的未知?
一種無法形容的、從未有過的恐慌就這樣降臨到了宋辭晚身上。
她一慣認為自己心誌堅定,道心明確,不論麵對怎樣的險境都不會動搖,但此時此刻,當黑暗占據了她的所有感官,她才發現,如果一個人失去所有感知,那麼她的心靈就一定會產生縫隙。
隻要是人,是活的生靈,就一定會如此。
這甚至與宋辭晚的道心是不是足夠堅定,並沒有什麼直接關係。
這個時候,宋辭晚唯一能夠感到慶幸的就是,她的身側伴著十個道兵。
因而雖然她目不能視,耳不能聽,甚至懷疑眼前的世界其實是一個巨大的騙局,沒有什麼通道,沒有什麼前方,沒有什麼儘頭……
但至少,她還能知道自己是自己。
她沒有發瘋。
十個道兵的存在被她切實掌控,將她牢牢護衛。
宋辭晚於是繼續依靠前行來抵禦這無儘黑暗——
但實際上,她甚至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前行,她隻能腳步不停地走!
她走了很久很久,究竟是多久呢?
說不清楚,總之就是很久,好像是從一時一刻,到半日,到一日,再到一月,到一年,到十年……
太長了,太久了。
宋辭晚施展縮地成寸,走不出這片黑暗,她嘗試著騰雲駕霧飛起來,也同樣飛不出這片黑暗。
太黑了,沒有方向,她甚至都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當真在飛。
施展武技咫尺天涯,也不行,施展空間之術——
不,她甚至都感應不到空間的存在!
上下四方,古往今來,皆成混沌。
這是何等傷悲?
這一瞬間,悲痛便如綿綿夜雨,無聲潛入。
宋辭晚不由得停下腳步,抬起手按到了自己胸口。
一種深深的枯寂之感從心而發。
日月無聲,黑白皆空,人世倥傯,所求為何?
不過是一時喜,一時悲,貪嗔癡愚,汲汲營營,無趣無趣。
倒不如化歸在這黑暗之中,還歸本真,與世長眠,方為永生。
是了,放下欲望,放下執念,長眠於此,方才是真正的永生之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