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摩雅娜登時捂嘴,雙目圓瞪,似是明白過來道:“喬姑娘是說,我去取那步搖之時,青煙已然遭殺害?”
“正是,常理之下,若是於熟睡中驚醒,見身側有人,斷然會發出驚呼,亦或求救之聲,而青煙彼時卻隻是抓住薩摩姑娘手臂,卻並未呼救叫嚷。”
薩摩雅娜聞言低頭沉思,細思之下的確有些蹊蹺之處,照自己的身手,想要從枕邊取走步搖,幾無可能驚動熟睡之人,除非那人根本就沒睡!而是全程盯著自己在屋內的一舉一動。
“眼下有兩種可能,一是那步搖密函內容泄露,二是內裡密函已然遭到調換。薩摩你且將那密函傳遞過程詳細複述一遍。”喬淩菲看向薩摩雅娜說道。
薩摩雅娜聞言便將這密函傳遞過程詳細告知與眾人。
自西域傳來密函經由楊清懷帶入,以便安全通過安西都護府繁雜檢查,入長安後將這部密函藏入青煙所戴步搖中,再由薩摩雅娜暗中取出,獲悉密函信息之後以暗信傳遞於李珩。李珩則以詩詞為複,首、頷、頸、尾各取一字,薩摩雅娜摘字謄錄。而後複又將回函妥善處置,置於步搖內,再由楊清懷取回,帶往西域。
“這當中那青煙可是全然不知?”喬淩菲問道。
“不知,即便那楊清懷取出密函亦不得知這回函內容。”
“為何?但我等取出那密函之時其上字跡清晰可見。”喬淩菲問道。
“若是這密函字跡可見,收信之人當會立即焚毀,另謀新函。至於喬姑娘打開這布搖時,函件字跡清晰可見,純屬偶然罷了。”
喬淩菲聞言道:“願聞其詳。”
李珩見薩摩雅娜眉頭微蹙,額頭細密汗珠滿布,示意她無需多言,而後起身說道:“這密函書寫以草油混入羽涅書寫而成,若因誤觸機關或強行摧毀步搖,這草油因機關觸動與內裡暗榫摩擦便會引燃冰心箋,將內中密函焚毀,而這羽涅混入草油當中,這墨跡未乾之時,則字跡清晰可見,待墨跡乾透,則字跡隱匿,需得遇水方可令字跡顯現。亦因有草油混入,這冰心箋字跡若是顯現則再無隱去可能。”
李珩轉身看向喬淩菲說淡然一笑道:“許是天意如此,若是內裡密函未經破解,則是喬少卿欲證實那步搖內裡為空心之時,將那步搖至於水中,至內裡密函遇水,字跡顯現。故而待爾等將那步搖解開之時,方得見那密函字跡。可若是那密函已然已然遭竊......”
喬淩菲聞言幾步踱至李珩麵前說道:“我就說嘛,那窗沿之上茅草一會兒兩根一會兒三根的,肯定是在給人傳信。還有那死難聽的鴨子叫。”
“怎生是鴨鳴,”薩摩雅娜聞言似有不悅道:“乃是鴆鳥之名。”
喬淩菲隨即道:“好好好,鴆鳥鴆鳥。”
“喬少卿聰慧過人,珩欽佩。”李珩躬身行禮說道。
“灑灑水啦。”喬淩菲擺擺手說道:“話說藥羅羅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既是已知李珩一案為何不告知眾人。”
“這......”藥羅葛牟羽撓頭說道:“司丞再三囑托,務必隱瞞,謹防生變,牟羽隻得遵從。”
“想必司丞顧慮深遠,”林笑愚接道:“須作於外人看,必然須我等儘力追查,若是眾人皆知司丞計策,必然難以掩人耳目。”
李珩看向林笑愚笑道:“知我者,予墨也!”言罷隨即看向堂內眾人深鞠一躬道:“勞眾位費心。”
堂內眾人隨即起身回禮。
眾人正敘舊之時,堂外傳來一串急促腳步。
正是狄仁傑等人折返。
喬淩菲、李珩、林笑愚三人起身將狄仁傑迎入堂內。
“喬少卿,”狄仁傑入得堂內坐定便開口問道:“方才聞鶴臨所言這密函有泄露之嫌,可有其事?”
喬淩菲行禮道:“回閣老,依眼下看來那步搖雖有可能破解,卻不知內裡密函是否泄露。”
“細細道來。”狄仁傑聞言雙眼微眯看向喬淩菲。
喬淩菲隨即將青煙一案事發經過,及薩摩雅娜所言詳細告知狄仁傑。
狄仁傑聞言雙眉緊皺,沉思半晌隨即看向李珩說道:“這密函之事可有他人知曉?”
李珩思忖片刻答道:“這長安城中僅我與薩摩雅娜及那楊清懷知曉。楊清懷乃是安西都護府司馬之子,與珩交情匪淺,卻不料此番遭此劫難。哎!”李珩言罷一聲長歎。
喬淩菲聞言道:“若是你與薩莫姑娘傳信之時遭人竊聽......”
李珩聞言看向喬淩菲雙眉緊蹙,與喬淩菲異口同聲說道:“範無咎!”“範無咎。”
隨即二人對視一眼,想起此前種種於獄中相見情形,登時便想到獄丞獄丞範無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