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淩菲出了北鑒司大門,裴童卿急忙跟上腳步,二人方才出了院門,身後林笑愚趕出院外問道:“淩菲往哪裡去?”
喬淩菲看也不看便擺手道:“利人市。”
“可需同行?”
“無需,人多事雜,一人便可。”
喬淩菲與裴童卿二人行至義寧坊前,便分開來各自行事,喬淩菲往利人市方向行去,裴童卿則是折返大理寺去整理各方物資,為搬遷做準備。
喬淩菲自西義寧坊,穿居德坊,至群賢坊時,突然想起這範無咎府邸便是於這群賢坊內,又想起幾日未見那範無咎,便改了方向徑直往範無咎府上行去。
行至範府門前,卻見範府大門緊閉,隨即拾階而上,輕輕叩門,半晌,內裡傳來腳步聲,將那大門輕啟,露出一條門縫,自內裡探出一人,向門外看來,見是喬淩菲,急忙將木門敞開,迎出來道:“少卿郎安好,院內請。”
喬淩菲擺手道:“便不叨擾了,隻是問問,這範獄丞可在府上?”
那管家撓頭道:“幾日前我家老爺便已往神都去了,差小的擬了告假遞往大理寺,這兩日夫人身體抱恙,便未及將這告假函遞上,小的這便去取來。”
喬淩菲連忙製止道:“不必,府上夫人既是抱恙,便是好生照看。”言罷便向那管家道了彆,徑直往利人市行去。
入得利人市,喬淩菲便詢昨夜路線,行至程檀睿遇襲之處,見這小曲儼然不似夜間那般境況,昨夜間這少有行人的小曲間,白日裡竟是鋪滿了攤子,街上往來客商摩肩接踵,好不熱鬨。
喬淩菲暗自歎氣,難怪昨夜裡沿這小曲行去時,絲毫未見線索,這即便是留下蛛絲馬跡,看這街上這般盛況,想是已然遭破壞殆儘。
喬淩菲索性便放棄了這路線當中的線索,直奔程檀睿與葛薩洛拔二人相遇之處而去。
依葛薩洛拔所言,這程檀睿與眾亞歸士纏鬥時並未受傷,可這僅一炷香的功夫,便是渾身劍傷,還遭人下了暗針,此人若非武藝卓絕,便是暗中偷襲,喬淩菲暗中思忖著,這程檀睿自是武功不差,斷然不會任人宰割,必是與行凶之人有一番惡鬥,方才留下這一身的劍傷。若是打鬥,必然是會留下痕跡。
喬淩菲正思忖著,便已然至那二人相遇之處。
喬淩菲看向眼前這小曲一時也是懵了,這小曲之中雖是沒了攤子,可這街頭的人,一點都不亞於方才所看那小曲。看著這小曲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喬淩菲無奈搖頭,隻得硬著頭皮,向人群中擠去。
喬淩菲順著人流儘量的向小曲一側牆邊靠去,希望自這矮牆之上能尋得蛛絲馬跡,往前走了不過十丈長的距離,便被這人流擠向了邊緣,繼續向前行,行至小曲末端便是死胡同,說是死胡同吧,又不是,因這小曲儘頭,乃是一家櫃坊,門前有門丁護院看守,這進進出出的客商絡繹不絕,讓喬淩菲想起了一家夜店!
一路行來倒是也有幾家邸店,還有質庫、公廨本錢等機構,隻是都比不得小曲儘頭這櫃坊看起來那般闊綽。途經幾家邸店亦是有門丁護院把守,可卻是矮牆小院,自小曲外便可將這院落中攢動的人頭看個一清二楚。
在這大唐中這邸店,是居住和貨物交易的地方,而自這利人市立坊之後,又整合了貨幣兌換的功能,具有了類似錢莊的形態,而後便又衍生出櫃坊這等專司存儲及兌換的鋪子。這營生自是個好營生,故而這官家也是打了主意,便有了這質庫及公廨本錢,提供抵押信用和官府放債等營生。
而小曲儘頭這家名喚“蘭櫃坊”的櫃坊,則是由官府及長安城中富商巨賈聯合經營,故而這櫃坊便是闊綽無比。之所以說這喬淩菲看見這櫃坊便是想起了夜店,也正是因為這櫃坊的名號——蘭桂坊。那可不是夜店麼?
至於這櫃坊為何單名一個“蘭”字,據那進出的客商閒談之間便可知曉,這“蘭”字便取之,謙謙君子,幽幽如蘭,修道立德,無人自芳。
喬淩菲可是知曉這“芝蘭生幽穀,不以無人而不芳,君修道立德,不為窮困而改節”這句話的,可看這櫃坊門庭若市,怎麼也不像個窮困之地。
喬淩菲拾級而上,行至這桂芳院內便有小廝前來相迎,招呼喬淩菲於院落中石凳上坐下,又端來茶水,便又招呼後來之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