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大英博物館。
這裡陳列著許許多多的來自於世界各地的展品,而在某個場館的正當中,一隻天青色牡丹紋的青花瓷瓶正安安靜靜的坐在玻璃展示櫃裡。
光線柔和。
牡丹花紋線條圓融流轉,一氣嗬成,引得來來往往的遊客們駐足稱讚。
隻是周圍雖然有許多同樣來自於相同地方的文物,但青花瓷瓶依舊感覺孤獨。
因為那些遊客們大多都是黃頭發藍眼睛的陌生麵孔,說著它聽不懂的語言。
“ It's so beautiful!”
“ Amazing!”
“ It's perfect!”
雖然它大抵猜得出來這些人是在誇讚,但它的內心並沒有喜悅,反而是無儘的落寞。
這讓它不禁回想起了曾經自己被燒製出來的那些過往經曆。
揉泥,拉胚,印胚,利胚,上釉,畫胚,施外釉,挖底足,寫底款,施底釉,裝釉足,滿窯,燒窯,開窯等等……
頂級工匠一筆一筆的勾畫。
每一個過程都被精心對待。
擇天氣進行燒製。
可隨著那一場戰火的蔓延,它被一位士兵搶到了手,然後獻給了將軍。
緊接著它就被帶走,幾經輾轉,它的主人曾經曆過富商、政客乃至於小偷,最後還是落在了大英博物館。
直到一個戴著眼鏡的人出現,它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光,隻是這樣的人在它被展出時曾經出現過很多個。
可接下來那人又對著玻璃展櫃裡的它輕輕說了一句:“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回家的。”
它隻是一件瓷器,沒有辦法流淚,但它覺得如果自己是人的話,此刻一定會哭出來。
緊接著那個男人就開始和大英博物館交涉。
無論刮風還是下雨,對方都會照常來到大英博物館。
而它也看著那人從精致漸漸變得滄桑。
男人來時有時候會趴在玻璃展櫃上細致的讚歎著它身體的每一處細節。
有時候也會在這邊拿著書本對比猜測他具體是來源於哪個朝代,哪位皇帝,而他又是哪一位工匠,在什麼樣的條件下做出來的。
聽到這裡,它真的很想大聲告訴對方:“我誕生於723年前,製作我的工匠大師叫做陶聞,我在被燒製出來的那天,剛好在下著雨,不對,是陶聞專門選擇了那天進行燒製,旁邊那個和我同樣顏色但碗底印著色白花青的錦鯉的朋友隻比我晚出世了三個月,我真的很想回家,你真的可以帶我回家嗎?”
可它說不出口,因為它隻是一個瓷器。
最後那人的交涉失敗,因為這件事情太複雜了,想要讓大英博物館歸還文物,甚至要通過議會。
“對不起,我不能帶你回去了。”
那個男人的神色同樣落寞。
而它看著那個男人,這一次它並沒有想著怪對方,因為男人所做的一切它都看在眼裡。
隻是不久之後這件事再次有了轉機。
大英博物館內除了它這樣來自於中國的文物之外,還有大大小小幾十個國家的文物,而那些國家也開始進行索要,要求大英博物館歸還。
那個男人再一次站了出來,開始帶著那些國家的人,通過各種方式進行施壓,期間男人受過傷也遭受過暗殺,但最後他們還是成功了。
隨著木錘的敲下,一枚印章也蓋在了紙上。
“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聽他們說我的家鄉現在變得很好,那裡有我許多的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