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育種、培養農藝學徒。
這是宗慎在之前對薩洛梅·林語提出的任務要求。
領地想要大規模的發展農耕,那麼就必須要對農藝技術進行摸索。
根據實際情況,尋找到一套適用且高效的耕種方法。
在無儘大陸並沒有精耕細作的概念,連帶著農藝師都成了極為小眾的技術職業。
因為廣袤的土地和神奇的魔法,鑽研自然規律遠不如直接動用魔法來的簡單粗暴。
就算不動用魔法,當前各地的糧食產出也都處於一種相對穩定的狀態。
各地村莊內的自由民,也就是村民,他們耕地中的產出隻需要繳納一筆稅,剩下的就全歸個人所有。
有些地區采取春秋兩季稅,有些則是直接抽收糧食物產稅,具體政策完全由當地執政階級的貴族們決定。
無儘大陸人族王國除了薩蘭德蘇丹國外,其餘諸國所沿襲的貴族製有一部分習俗比較接近地球歐洲的中世級貴族製度。
首先王國本身是一個主體,往下延伸出了巨城、邦城、村莊、聚居地。
根據地域麵積以及建城發展水平的不同,每個王國內基本都有上百座乃至兩三百座巨城級單位。
所謂的巨城,在概念上比較寬泛。
其中既有皇城這樣的超級巨城,也有位於各地的普通巨城。
不過,哪怕是規模最小的巨城,至少也有上千萬人口,幾乎媲美地球中人口和功能區域高度集中的核心地級市。
低下的單位生產力+廣袤的土地+魔法的力量,最終形成了這種“畸形”的格局。
如果是單純的歐洲中世紀水平,彆說是在區域內養活千萬級人口,就算是養活百萬人口幾乎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地球上的歐洲和新美洲之所以能夠實現崛起,離不開工業革命對生產力的提升。
而在工業革命之前,持續數百年的殖民地開拓與奴隸貿易在屍山血海中積累了原始資本,如此才能奠定工業革命的基礎,謀得後世百年的“先進”。
許多問題其實都是存在曆史因素的,並不是憑空就出現的。
所以彆看無儘大陸的人族風土人文近似地球的歐洲中世紀,但是兩者在本質上卻截然不同。
地球不大,也沒有魔法,但卻有對事物規律研究總結的科學技術。
無儘大陸很大,有魔法,可是在這裡卻很少有人會去嘗試探尋事物的自然規律。
不同的因素,使得兩個世界完全走上了分岔路,它們有相同的“外表”,卻沒有相同的“靈魂”,根子裡是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每一座巨城轄內都有數座到數十座不等的邦城附庸。
而邦城往下則管轄著十多座到幾十座村莊和若乾聚居點。
以此形成了逐級向上的區域單位。
可以理解為幾十座村莊供養一座邦城,十幾座邦城供養一座巨城。
在十幾座巨城裡又會有那麼一兩座超級巨城。
最後,幾十座巨城又供養一座王國內的皇城,換算下來也可以理解為數萬乃至十餘萬個村莊的才能供養出那麼一座皇城。
在行政區域的職能劃分上,隻有巨城和邦城擁有行政能力。
巨城管轄邦城,而邦城管轄村莊,各自在轄區內擁有一定的自治權限。
至於村莊和聚居地作為最末級,受到所屬邦城的管轄和保護。
村內的人口大致分為兩類,分彆是自由民和農奴。
自由民隻需要按時繳納稅收即可,農奴則相當於當地貴族的私有物。
大部分貴族都會在轄內劃定幾處專門的村莊用來安置農奴,耕種土地。
相比之下,自由民們的積極性要高的多,他們留足自己的口糧,繳夠稅收,剩下的便可以賣給商隊,換取第納爾。
再用第納爾去購買自己想要的其它物資,如此就形成了一套經濟循環,
至於那些農奴基本上就是靠天吃飯。
他們為貴族耕種和放牧,根本沒有相應的指標,所有的產出在扣除口糧消耗後需要全部上繳,因此沒有任何積極性可言。
那些隨行委派的督農也都十分懶散,大家都在混日子。
如此局麵就導致了無儘大陸人均耕地麵積不小,但是平均畝產指標卻很低的情況。
所以,宗慎絕對不能照搬原住民那套農耕方法,否則就算等到猴年馬月,領地也無法做到糧食自給自足。
當然,領主擁有忠誠度特權,麾下的領民肯定不會像農奴那麼消極怠工。
這也是領主特權逆天之處的體現,嚴格來說,隻要把領民的忠誠度拉到90點以上,基本上就相當於擁有了不會抱怨的農奴,如果拉到95點以上,領民們會自覺的高負荷工作。
若是把忠誠度提到100點,那麼領民甚至會毅然為領主赴死。
隻要宗慎願意,他完全沒必要搞什麼自由民改革,隻要每天供應足夠恢複饑飽度的夥食,然後安排任務即可。
在忠誠度機製的保障下,領主們可以儘情的壓榨麾下的領民。
毫不誇張的說,這就是強化版的“奴隸製”模式。
而且還是不會反抗,極少抱怨的“奴隸”,畢竟除了忠誠度之外,無儘大陸還是個單體武力差距極大的世界,強者完全能夠以一己之力鎮壓一切不穩定因素。
不過宗慎卻並不願意這麼乾,簡單粗暴的方式固然很方便,而且既不費事也不費腦子,隻需要拍拍腦袋挪挪屁股就能下達命令。
但是卻未必符合生產力的最佳提升發展規律。
他需要的是一個充滿活力的領地,必要的階級,相對穩定的經濟循環。
發揮每一位領民的個體差異,分化出新的階層來。
要知道所謂的絕對公平本來就是悖論。
從個體角度而言,每個人都是完全不一樣的個體,是無數閃光中絢爛的那一抹花火,無論是人格、品性還是方方麵麵的能力都是如此。
既然人人不同,那麼公平本身就是一句屁話。
那些腦子靈活,身體強壯,敢打敢拚從而完成初始積累的人,又憑什麼要和身體孱弱,頭腦遲鈍的人去談平等?
假設宗慎日夜操勞,還開著外掛,最終發展水平卻和躺平黨一樣,那又談何公平呢?
所以真正的公平不是把每個人都生硬強行的拉到同樣的水平線。
而是儘力提高每個人的生存下限,普及民生福利。
儘量縮短金字塔尖和金字塔底的距離。
如此才算是真正的公平。
切碎強者喂食弱者是一種畸形的。
而讓弱者跌落塵埃,缺乏生存保障同樣也是畸形的。
宗慎眼中,可能實現的最好社會階層結構既不是圓柱形也不是金字塔形,而是紡錘型的。
紡錘中間粗,上下都很細。
這是宗慎的理想。
至於人人大同,除非他能成神,否則都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