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與西門吹雪一個成名已久,一個後起之秀,當世可謂是最頂尖的兩位劍客約戰紫金山。
為了這場難得一見的比鬥,京城在這一個月內湧入了不少江湖人士,大大小小的客棧人滿為患,也同時滋生了不少衝突矛盾。
但京城好歹是天子腳下,禦林軍日夜巡防不說,神侯府的捕快們這段時間也是整裝肅容。無情、鐵手、追命、冷血四大捕頭皆被召回京城鎮守,一時間倒也算是穩住了京城的暗潮湧動。
但那隱藏在水麵之下攪動渾濁的人卻並沒有放棄,京城的人越多,越雜,對他們而言便越有利。江湖人士?金銀權勢,在誘惑這些所謂大俠之時往往比大明某些油鹽不進的官員更加有用。
顧客慈與東方不敗悄無聲息地下了黑木崖,馬車進京的陣仗卻是不加掩飾。
城中百姓無不對這緩緩駛入城中的象輅側目。
象輅乃是一象牙為飾的車子,這是隻有當今聖上、太子及親王才能乘坐的馬車,看這象輅高度寬度都比當初帝王出巡時的馬車要規格小上一些,再加上當今聖上並無子嗣,應當便是親王座駕。
可……如今封王的不過隻有平南王與太平王,平南王的車架京城中人早已十分眼熟,時時刻刻小心不要衝撞。難道是久駐邊疆,武將出身的太平王回京?
百姓們如此猜測,收到消息的官員們卻是互相對視一眼,緘默不言。
沒人不好奇這位早已經下葬的有一字並肩稱號的宸王是如何死而複生,但也沒有人會明麵上質疑當今聖上的旨意。既然陛下說了是遊曆海外回歸,且手握幾部的一品大員都未對此有任何異議,那麼朝中上下信與不信,都要捏著鼻子認下這位親王。
一方麵是因為聖旨已下板上釘釘,另一方麵則是因為諸葛神侯早已打點過朝中要員,對於一個不參與朝政,卻將目標手段放在江湖的親王,但凡有長遠目光的大臣都知道陛下是要對武林亂象出手,哪裡會在這種節骨眼上給皇帝惹麻煩。
——莫要看當今聖上年幼,手段卻是十分雷霆果決。手中也不知握了多少明暗勢力,登基這些年來雖說有諸葛正我這個神侯相助,但卻以少年之齡將朝廷上下收拾得明明白白,平南王一係以及其他那些不安分的釘子暗線能掃的直接掃乾淨,還能用的便死死捏在手裡按頭辦事,倒是絲毫沒有浪費。
這也是為什麼平南王謀逆造反之心不死,最終想到了借助江湖人這種不入流且會引來朝廷眾臣詬病的手段。
象輅直直穿過了京城外城朝著內城駛入,最終停在一處宅邸前。趕車的車夫率先跳下來跑去叫門,不一會兒麵前朱紅金漆的大門便緩緩打開,早在半個月前便已經提前到達京城收拾妥當的管家侍女們朝著外麵迎了出來。
身著月白常服披著毛皮大氅,頭戴發冠的清瘦男人從馬車上走下,揮退了要上前伺候的人,朝著馬車內伸出手:“夫人,我們到了。”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搭上男人的手心,緊接著一位身著淺藍色收腰羅裙的女子躬身自馬車內緩緩而出,鴉青色的長發梳著的並不是命婦們喜愛的繁瑣發式,隻是用金簪並一支紅寶石步搖綰起的發髻,淡色的帷帽遮住了麵容及上半身,手臂中正抱著一隻呼呼大睡的半大雪貂。
清瘦男人托著女子的腰身將夫人從馬車上抱下來,女子腰間係著的深色宮滌無意間纏繞在清瘦男子的腕間,惹來男人低低的一笑。
這男人看上去雖然身形清瘦,個頭卻是逼近七尺,而其夫人竟也不比男人矮多少,當真不像是尋常女子的身量。
清瘦男人原本攬在夫人腰間的手收回來握住東方不敗的手,含笑的視線從自家夫人的身上移開,緩緩落到街道不遠處目瞪口呆滿麵驚疑的陸小鳳身上。
陸小鳳的嘴巴一張一合,無聲道:“……顧兄?”
清瘦男人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眉毛,牽著自家夫人走進了麵前威嚴莊重的宸王府邸。
……
關上了王府的大門,管家從東方不敗手中接過還在沉睡的雪貂離開。
自從龍吟劍成,雪貂就開始了一天一小睡,三天一大睡的日子,反正它也不是需要吃喝的正兒八經貂,顧客慈索性將它放在東方不敗身邊當個天氣漸冷時的暖手小火爐。
顧客慈示意這些暗衛出身的侍女們退下各去做自己的事,伸出的手本想去取下東方不敗的帷帽,手接觸到那柔軟紗綢的時候心念一動,微微挑開那紗綢,傾身上前在那紗綢的遮擋下吻上了東方不敗的唇。
東方不敗仍舊有些不太適應麵前用了縮骨功的顧客慈,抬手捏住顧客慈的下巴將人往後推了推,頭上的帷帽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顧客慈的手裡。
“你這縮骨倒是奇特。”
東方不敗早些年也見過一些能人異士,不乏有成年壯士縮骨成侏儒偽裝的,但這些人通常都需要易容來改變麵部骨骼特征,根本不像顧客慈這般直接用這種手段便能變成另一張臉。
東方不敗的手指劃過顧客慈此時熟悉又陌生的五官,熟悉的人或許能從五官中辨認出一二,但不熟悉的人絕不會將眼前這個身形清瘦頎長,氣質矜貴的男人與黑木崖上渾身懶骨頭的顧客慈聯係起來。
“輕微的移位而已,再多也是做不到了,不過短時間內用用也夠。”顧客慈的下巴還攥在東方不敗的手裡,眉眼卻是笑得彎彎,“這縮骨不能頻繁使用,夫人晚上不會不讓為夫上榻吧?”
東方不敗哼笑一聲,意味深長道:“看你表現。”
陸小鳳好不容易哼哧哼哧自以為躲過了婢女小廝摸進來,就撞見了這濃情蜜意的一幕和曖昧滋生的動作。
東方不敗放開顧客慈的下巴,顧客慈卻是一臉不善地看向表情麻木的陸小鳳:“陸小雞,你怎麼老是挑這種時機?”
陸小鳳嗬嗬道:“敢問顧兄有什麼時候是不黏在東方兄身上的嗎?”我看你恨不得變成一個狗皮膏藥直接貼在東方教主的身上!
還是貼身貼著的那種!
顧客慈是什麼臉皮,必不可能被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損到,當即轉過身麵對正拍打著因為翻牆衣服上滿是浮灰的陸小鳳:“瞧瞧咱們陸大俠這一臉的憔悴,小胡子都蔫吧了,這是幾天沒喝好酒睡好覺了?”
陸小鳳被問得一臉哀怨,他這次控訴的對象從顧客慈換成了東方不敗,哭喪著臉道:“東方兄,管管!”
東方不敗今日的妝容是顧客慈親手所化,自然不是剛相識那時顧客慈故意醜化自己的那種,而是一筆一筆精心描繪而成,這不過口脂卻是被顧客慈上了又親,親掉了又上,直到東方不敗麵露不耐掐了顧客慈的軟肉才讓顧客慈忍住了貼貼的蠢蠢欲動。
其實顧客慈說得倒也沒錯,比起兩人上一次見陸小鳳,此時的陸小鳳真的就像是蔫吧的小白菜,衣服也有種好幾天沒洗醃入味兒的模樣。
東方不敗挑眉:“本座管他作甚?”
陸小鳳:“……”
也是,顧客慈殺人沒準東方兄還遞刀呢。
陸小鳳酸溜溜地想著。
顧客慈又摸著下巴對陸小鳳道:“陸小雞,你這還沒到最難的時候呢,堅強點。”
“你還說!”陸小鳳瞪了眼顧客慈,最近京城裡可以說是亂七八糟,各種事兒頻發,他擔憂的不僅僅是葉孤城和西門吹雪這兩個同樣是他朋友的人,還有其他那些抱著不太單純的心思進入京城的故交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