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雖然話是如此,但既然這般提出條件,定是清楚明白日月神教對於東方不敗意味著什麼。
這是東方不敗前半生掙紮拚搏出的權勢,是東方不敗手中的力量,東方不敗縱然並沒有對日月神教像是邀月對移花宮一樣有著深厚的感情牽絆,但東方不敗的向來分寸邊界感極強,隻要他在位一天,日月神教便絕對處於他的庇護之下。
邀月垂眸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複雜。
她對東方不敗是嫉妒的,但她卻將眼下局勢看得十分清楚明白。東方不敗是移花宮最好的機會,也是移花宮度過這一場關鍵劫難的浮木。
移花宮縱然在眼線耳目眾多,但如今移花宮中處於青黃不接的窘境,沒有一個能夠撐得起移花宮對外武力威懾的人繼任宮主之位。
倘若她離世,先不說已經注意到移花宮的朝廷會如何反應,單單是武林中聞到味道的豺狼便會撲上來將移花宮分而吞食。到那時,移花宮或許會留存火種以待後人起複,但如今宮中女子恐怕……
沈箐並非邀月即興之下的選擇,早在顧客慈與東方不敗來京之前,移花宮的人便已經將沈箐的生平性情查得水落石出。一旦東方不敗真的出手相助沈箐,那麼有著這一層關係的沈箐便真正有了成為邀月繼任者的機會。
從一開始,邀月看中的便不單單隻是沈箐的天陰絕脈與堅韌性情,而是沈箐背後站著的東方不敗。
見麵前的兩人都隻是神色淡淡不做言語,早有準備的邀月拋出最後一樣籌碼:“太平王世子對諸葛正我下了毒,且已經通過公孫蘭拿到了束縛他鎖鏈的鑰匙,九月十五決戰之夜,諸葛正我將會死在宮九的劍下。”
顧客慈起先一直沒有想通的南王計劃的最後一環被補上了。
但是宮九……
顧客慈有些頭疼的捂住額頭。
宮九這個人實在是有些棘手,說的聽不進去,打又打不醒,殺又殺不得,如今十幾道鐵鏈子鎖在地牢想讓他不摻和進這次平南王事情,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被他找到了機會。
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安排的公孫蘭,又是用什麼打動了公孫蘭在這種情況下都願意絞儘腦汁拚上性命去皇宮放他出來。
東方不敗從進來開始視線便一直留意著邀月的神情變化,見邀月因為顧客慈的動作眼中流露出急不可見的得意,當下了然:“宮主若能解決此隱患,本座便應允了宮主先前所言。”
邀月等的就是這句話。
“本宮座下大弟子伊奇娜,長相與太平王世子有八成神似,當年曾因胸部重傷奄奄一息,陰差陽錯被移花宮弟子所救。”邀月露出一抹彆有深意的神情,“鬼門關上走一遭,明玉功的功法太過霸道,導致她蘇醒之後除卻一個名諱,其他事情都如同稚子般毫無記憶,這些年來未曾踏出移花宮半步。”
“如若移花宮重現江湖,她便會是移花宮的二宮主。”
玉羅刹曾對顧客慈提起過,宮九的親生母親,以西域尖細之身卻牽係太平王致使太平王在其死後終身不娶不納的太平王妃,在西域之時的名字便叫做……伊奇娜。
這是曾經顧客慈與玉羅刹的母親,為這位照顧兄弟二人的大侍女親口所取的名字。
……
邀月帶著拿捏住宸王與東方不敗的成功翩然離開,就在她離去後,東方不敗與顧客慈的神態動作都換了一個模樣,眼中俱是滿意之色。
他們之前便覺得邀月來京,卻不準備留到九月十五決戰之後觀察局勢的行為十分反常,邀月的高傲以及胸有成竹都讓顧客慈懷疑她手中定然有著其他意料之外的底牌,果不其然。
的確,又有什麼比宮九的母親還在世,甚至對移花宮忠心耿耿愛護如家來的更有籌碼?
太平王邊境十萬大軍,宮九手下神秘詭譎的江湖勢力,玉羅刹所在西域魔教的回護……若是沒有日月神教的橫插一腳,恐怕太平王妃才是邀月準備與朝廷交易的籌碼。
這本來是一張好牌,卻毀在了邀月的自以為是之上。
她不想賭太平王妃見到昔日丈夫愛子是否會恢複記憶,恢複記憶之後又對移花宮的忠心留存幾分,所以千方百計想要拿捏顧客慈與東方不敗,最終致使這張底牌落到了顧客慈的手中。
太平王妃將會是拴住宮九這刀槍不入言語不進的瘋子最好用的韁繩。
顧客慈一改在邀月麵前露出的惱怒頭疼,起身走過去硬是擠進去東方不敗坐著的椅子裡,抱住東方不敗開始拱東方不敗的頸窩,嘴巴一張叭叭告狀:“夫人剛才看到了吧?她可勁欺負我~”
“記在移花宮賬上。”東方不敗抬手戳著顧客慈的腦袋,嫌棄道:“這麼多椅子,你偏要擠進來這一個?”
“對!因為我心中不歡喜,不痛快!”顧客慈一邊蹭,一邊哼哼唧唧,“她之前還扯壞了我親手給夫人設計的衣裳!夫人身上的衣裙每一件如今都是我親手畫出的圖樣,夫人親手繡花製衣,每一件我都有件相配的衣裳,就這麼毀了一件……再說了,我都沒斷過夫人的袖,反倒被她搶了先?”
東方不敗順著顧客慈詭異的腦回路捋了捋,忽然福至心靈,有些無語地開口:“你這幾日這般折騰,便是因為這個?”
顧客慈雖愛粘著他,但多數時間都是有分寸的,每一次失控或者有意折騰都有跡可循,想讓東方不敗知道又憋著不吭聲,多半都是那些有些幼稚的小心思。
顧客慈的腦袋在東方不敗頸窩裡亂蹭的動作停住了,過了好半晌,有些悶的聲音才小心眼地響起:“還不想夫人見沈箐……”
東方不敗終於明白過來顧客慈吃味的小心思,眉梢輕揚,有些好笑地翻起某人的舊賬:“當年顧夫人不是還想同後院的夫人們相處融洽?”
“年少不知夫人好,錯把銀子當成寶嘛。”在猛|男撒嬌這一技能上已然爐火純青的顧客慈十分熟練地將臉皮放在腳底板下踩,半點心理負擔也無,“現在怎麼能和當初相提並論呢?”
“銀子……”東方不敗品了品顧客慈的這兩句話,拉長了尾音輕笑,“原來當初某人上黑木崖,便是看中了本座的……銀子?”
一直坐在旁邊乖巧當擺件的貂晃了晃身後的大尾巴,打了個哈欠道:【可不是嘛,當初老顧就想吃軟飯,開口就讓我給他找長得好看,武功又高,還有錢的。那我翻了翻,符合要求的就那麼幾個,隻不過當時我們距離黑木崖最近,就先上了黑木崖相親來著,沒想到老顧一眼就相中了~】
顧客慈的臉色頓時一變,整個人從東方不敗身邊彈出去伸手想要捂住雪貂的嘴,卻被早有準備的東方不敗拽回來死死按在了桌上。
東方不敗好整以暇地看向明白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此時渾身僵硬的雪貂,神色間不冷不熱看不出喜怒,語氣卻帶著一絲輕柔的威脅:“軟飯?相看?且說與本座聽聽……還有哪些符合夫君要求的候選之人?”
東方不敗或許不知道軟飯的含義,但這並不妨礙他猜到大概所指。
【沒、沒……就一個……】
“哦?”東方不敗輕描淡寫的從口中吐出一個音節。
雪貂整隻貂都抖了一下,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閉著眼睛吱吱叫道:【我就說了葉孤城和邀月!真的!】
迎上東方不敗似笑非笑表情的顧客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