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返聘的第26天【完結】(1 / 2)

夏末秋初的雨格外涼薄,伴隨著掠奪枝葉的霸道席卷而來,一場雨便帶走了塞北的燥熱難當。

萬梅山莊裡忽然多了許多生麵孔,這些人裡麵有些是廚娘、夥夫,有些是婢女、小廝,這些人都是經過西門信與玉羅刹的手被放進萬梅山莊的,顧客慈什麼都沒有問,最多就是坐在屋頂上二半夜往下打鴿子。

比起顧客慈的小石子或者隨手吃剩的果核,那些擾了東方不敗清靜的鴿子死相著實有些淒慘。

冤有頭債有主,死去的鴿子都被記仇的東方教主釘回到了下人居住的院落門上,整整齊齊碼了好幾排,嚇得接連好幾天都沒人再敢在萬梅山莊堂而皇之地飛信鴿。

玉羅刹和顧客慈兄弟倆坐在屋頂上喝酒,玉羅刹有些好笑地瞥了眼那幾排已經乾癟的鴿子屍體,因為這批下人各自心懷鬼胎,沒人拔得出來那針更不敢來驚擾玉羅刹,竟就這麼一直任鴿子掛在門上示眾。

“這都是哪來的腦子都不長得細作?”顧客慈吐槽。

玉羅刹哼道:“聰明的我能給放進來?”

“不過你這媳婦兒脾氣可夠辣的。”玉羅刹從盤子裡夾了一粒花生米扔進嘴裡,語氣頗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

顧客慈盤膝坐著,從他哥手底下搶了一粒花生米,與有榮焉地挑眉道:“再過上幾年,他可是中原魔教的教主,你尚且縮在關外不露麵,但中原武林可沒幾個敢在他麵前高聲吭氣的。”

“嗯,倒是門當戶對的,也不算是高娶了。嘿,我說你!不吃就把手起開!”玉羅刹瞪了一眼顧客慈,那麼大一個盤子裡麵那麼多花生米,這倒黴孩子就覺得搶來的香。

什麼破毛病!

“那是,我可是風風光光入贅的,紅綢禮金從山頂擺到山腳下的那種。”顧客慈一揚下巴。

玉羅刹語塞了好一陣,扶額喃喃道:“……我將來不會被你氣出白頭發吧?”

“不至於不至於。”顧客慈擺擺手,“也就是幾撮白。”

玉羅刹倒酒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向顧客慈。

不是到了天人五衰或是境界倒退嚴重的地步,他們這個境界的人絕不會出現白頭。

顧客慈像是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深呼吸了一口清爽的夜風,忽而輕聲道:“哥,有幾分把握?”

玉羅刹咽下喉中的酒液,語調淡淡:“七七八八吧。”

顧客慈偏頭想了想:“那我補一補,湊個十成怎麼樣?”

就在玉羅刹要回答的檔口,一聲清脆的花瓶倒地聲劃破了原本寂靜的黑夜,萬梅山莊內的燭火就像是傳遞一般以兩人身下的主院為核心蔓延開來。

第一時間趕到的西門信與產婆進入房間內,龍明送來的那些出身宮廷的侍女魚貫而入,端著早就準備已久的物件有條不紊地進進出出。

而那些平日裡總想著往主院湊的眼線儘數龜縮在自己的院子裡,沒有一個在今夜靠近萬梅山莊的主院。

借著漆黑的夜色,數百條人影正在朝著萬梅山莊冒雨靠近,在他們之後,還跟著無數的人。

他們有些是西域麵孔,有些是中原麵容,或是聽命於自己的郡王,或是屈從於己身的欲望,亦或者是被財帛權勢打動……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

此時正在生產的長寧郡主。

玉羅刹緩緩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軀立在房簷之上,原本放在身側的雙刀握在那雙修長有力的手中,周身帶著壓抑卻瘋狂的殺意。

顧客慈的鼻端忽然嗅到一絲鐵鏽味,他清楚的知道這縷血腥氣不是來自院中的產房,而是……此時衣衫毫不染血的玉羅刹。

細細密密的雨悄無聲息的落下,沒幾息的時間便轉為豆大的雨滴砸在金色的彎刀之上,被銳利的彎刀劃破成兩顆晶瑩濺在瓦片的凹陷中。

“阿茲,你知道這世間有一種道,叫做——殺戮道麼?”

“替哥守好這座院子,剩下的,我心裡有數。”

……

“以殺入道?”東方不敗的瞳孔微縮。

兩人此時站在廊下,身後便是侍女們進出的產房,長寧的情況複雜,生產之時,產婆與西門信都在房內。

雨聲喧囂,但卻蓋不住萬梅山莊外傳來的兵器交戈聲,濕潤的土腥味兒也蓋不住空氣中越發濃烈的血腥氣。

“早些年有人走過這條道,但殺戮之道殺孽太重,有違天理,能以殺入道的人修煉的功法又大多被視為邪魔。莫說是這裡,就算是能人輩出的主神空間,也沒人能修殺戮道保持理智修為精益到宗師境界。”顧客慈頓了頓,“……至少是在今日之前。”

東方不敗也曾有過恩師,但他並未拜入門派,日月神教雖有傳承但早已散落凋零,任我行又處處防備,他雖抓住一線機會憑借葵花寶典進階神速成為宗師,但對於武林中的那些塵封已久的秘辛到底知曉並不多。

“因為我哥的境界實在太過古怪難測,在恢複記憶之後我曾傳信詢問皇兄。得知他們當初在沙漠中僅僅隻是結伴了數日,我哥便將我托付了給皇兄獨自離開,再出現時已經是多年之後,武功也已然在短短幾年內便達到了所謂的宗師境界。”

“皇兄覺得事有蹊蹺,但關外到底不是中原的地盤,查到後麵我哥直接給皇兄寫了信讓他不要再查下去。所以就算是現在,皇兄也仍舊不知道我哥再次聯係上他之前,消失的那幾年究竟經曆過什麼。”

顧客慈的耳尖一動,指間微動一道暗影直接穿破厚實的瓦片割斷了房簷之上靠近的黑衣人,黑衣人失去知覺的屍體骨碌碌從房頂滾落下來,劈啪砸在地麵上的瓦片發出幾聲清脆的響聲。

大雨將屍體喉間沾染了血跡的葉片衝刷到一旁,顧客慈麵前盆栽的枝條還在微微搖晃。

“他一點都不像是以殺證道的人。”顧客慈喃喃自語,像是在對東方不敗說,也像是在問自己。

顧客慈忽然就明白了之前有些納悶的一點,為什麼玉羅刹這樣性格的父親,會有西門吹雪這樣一個冰冷如雪,以劍入道的兒子。

或許玉羅刹本人在西門吹雪的身上看到了他曾經的影子,那個或許曾經如同一柄利刃一樣以血複仇,以殺鎮冤拚出一條路來的玉羅刹。

東方不敗伸出手接了幾滴雨水,猶自帶著猩氣的水滴自指間滑落,他看向廊邊拽著龍吟劍拖著大尾巴走過來的雪貂,勾唇一笑。

“去吧,我在這。”

東方不敗橫握龍吟劍的劍柄,將劍遞到了顧客慈身前。

顧客慈重重抱了下東方不敗,接過了他手中的劍。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東方不敗不僅僅不是他的弱點,反而是他顧客慈不論處於何種境地下,都不會消散的最後的底氣。

目送著顧客慈持劍進入雨幕,東方不敗也走出廊下,輕身而起,無聲地落在房簷之上,閉上雙眼將四周的每一絲輕微的響動都儘收耳中。

倘若殺戮之道隻是難成,依照玉羅刹這樣練成後的強悍程度,便不會數百年來絕跡江湖。

自古以來,以殺證道以血破障的道,從來都不被上天容納,十之有九,不得善終。

殺戮道,從一開始,便是一條沒有歸途的絕路。

……

顧客慈循著風中的血腥味找到玉羅刹時,他隻是麵色平靜地注視著不遠處麵無表情,瞳孔赤紅的男人。

此時的玉羅刹境界已然比平時顧客慈感知的更高,殺戮如同開閘放水一般將玉羅刹體內封印的凶獸釋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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