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爭先落地,啪嗒啪嗒,如同今日朝堂上此起彼伏的爭論聲。他站在台階上,怔怔出了會兒神。
滿心複雜化成一聲歎息,消散在下雨的清晨。
小門小戶的門就是一塊陳舊的木板,關不住苦澀濃鬱的藥味。
一絲苦澀的藥味從門後飄出來,若有似無縈繞鼻端,林海手指一緊。
太安靜了。
雨水從屋簷滴落,搭在石板上,滴滴答答。
林海駐足側耳,表情逐漸驚恐惶惶。
……沒有。
沒有!
他聽不到熟悉的、衰弱的咳嗽聲。
林海心中生出一股恐怖預感,攝住心臟,手抖如篩糠,大力推開了那扇破破爛爛的院門。
碰——
油紙傘落地,濺起水花。
林海什麼都顧不上,幾個箭步衝到林母房間。
看清房間的情形後,林海身形一晃,腦子嗡地炸開,一片空白。
透過半開的房門。
昏暗的光線下,林母歪倒在床上,年老枯瘦的手臂無力地垂在床沿,皮膚褶皺,好像一支乾枯老藤。床邊還灑了一碗褐色的藥汁……
林海呆站在林母門前,甚至不敢上前一步,害怕觸摸到她停止的脈搏。
他千辛萬苦來到京城,卻要在這裡失去他的母親嗎?
門外聲音熙熙攘攘,卻好像隔著一層水聲傳來,傳不進他耳朵。
模模糊糊地,動靜越來越近。
是隔壁賣早點的大娘來他家借碗筷嗎?
林海好像一個被抽走靈魂的行屍走肉,亂糟糟地轉著各種念頭,渾渾噩噩,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直到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大力。
林海踉蹌一步,看到個健碩的老頭暴躁地推開他後,衝上去給他母親把脈。
刷刷刷,十幾根銀針落下。
暴躁老頭長著兩撇山羊胡子,隨著說話一翹一翹,他粗聲粗氣地吼:“還有救,哭什麼!”
猶如天籟。
林海轉動僵硬眼珠,原本絕望的眼神亮起攝人光彩。
——沒死!
還有救!
林海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目光灼灼地看向暴躁老頭。
對方那嘴白胡太有標誌性,林海後知後覺認出了老頭,是太醫院的陳太醫。
林海抹了把臉,俯身長輯不起。
“多謝陳太醫救命之恩。”
可是老頭已經不再理他,低著頭,專心致誌施針。
林海目光都不敢移開,小心翼翼盯著他的動作。
他甚至沒多餘精力去思考陳太醫一向脾氣古怪,怎麼會來找來這個偏僻的小巷?
一時間,整個屋子裡的人都沒有說話。
一炷香過後,陳太醫收了針,病床上的林母恢複微弱呼吸。
林海心中緊繃的弦一鬆,如獲新生。
正值壯年的男人差點一個趔趄倒在地上,還是鐘管家及時扶了一把,才不會讓今日已經工作量超標的陳太醫又多一個病患。
林海轉身朝鐘管家行了一個大禮,一個七尺男兒眼眶通紅,哽咽道:“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某願銜環結草,以報閣下救命大恩。”
鐘管家也沒在意林海的失態。
男兒有淚不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