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堂眾僧人上前,開始搬運東桃嶺帶來的黃金。
他們低著頭,也不知是不是心虛,一直刻意回避著蕭山潼的目光,一言不發地搬運著裝著黃金的箱子。
李修緣心情複雜地看著蕭山潼,因為心虛,在視線對上的一瞬間移開了眼。
看著五花大綁,被粗暴押上馬車的蕭山潼,李修緣終於抑製不住,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押送蕭山潼那人的手腕。
蕭山潼聽見聲響,略微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李玄鏡厲聲喊道:“修緣,你想做什麼?”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李修緣投來。
李修緣嘴唇被咬的發白,他憤然道:“昨夜受神秘鬼麵人襲擊,是蕭山潼挺身而出,保護了住持和孩子們。若不是他先察覺到襲擊,我現在也不可能站在這裡了!明明他是禪堂的恩人,為何要把他出賣給東桃嶺?!這樣不對,這樣做真的不對啊!”
白衣青年看著激動的李修緣,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盤算著。
這裡是禪堂的地盤,他們人多勢眾,若是他們真的臨陣反悔,這蕭山潼是絕對帶不走了。
白衣青年輕笑了一聲,試探道:“堂主座下弟子跟蕭山潼感情不錯啊。隻是不知,堂主意下如何,到底是要蕭山潼,還是要這十萬兩黃金?“
李玄鏡一把將李修緣拉了回來,道:“在下弟子失態,還望閣下莫放在心上,這十萬兩黃金,我們自然是要的。”
白衣青年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示意手下的人繼續押送蕭山潼。
李修緣還想上前,可手腕被李玄鏡牢牢抓住,移動不了半步。
他一邊掙紮著,一邊道:“師父,你放開我!”
李修緣猛地抬起雙眼,師父那張無奈又愧疚的臉便映入眼簾。
四周僧人身上的單薄衣衫在冷風中不斷顫動著,孩子們嶙峋又天真的臉龐如同一根根鋼針,狠狠紮入李修緣的心頭。
他雙手無力地搭聳在兩側,苦笑了幾聲,最後對著蕭山潼的背影無奈地大喊道:“對不起,蕭兄!”
押送蕭山潼的馬車漸漸遠去,李修緣也看不到他聽到這聲對不起到底是怎樣的表情。
對不起,我除了能說出這聲對不起,其他什麼也做不到了。
。。。。。。。。。
白衣青年跟蕭山潼同坐一輛馬車,他看著麵前麵無表情的蕭山潼,略微得意道:“現在各個勢力都想抓了你去討好七俠,麵對這天大的好處,你會被背叛真的太正常了。”
他伸了個懶腰,繼續道:“七俠之一的風塵歎已經得到消息,在東桃嶺等著你了,他指明要親手殺了你,所以,你好好欣賞欣賞窗外的風景吧,畢竟你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蕭山潼低著腦袋,看不清他麵上的表情,又一言不發,像座漠然的雕像。
白衣青年說了半天,見他動都不動一下,有些微怒道:“你要怪就怪自己的主子,獨孤昭月太蠢。明知你現在是各方勢力眼中最大的肥肉,還讓你獨自一人前往禪堂,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蕭山潼低著頭,回想著李修緣大喊對不起的場景,隻感覺五味雜陳。
此時此刻,臨行前獨孤昭月的話也縈繞耳邊:“呆子,這世上的壞人若是能看臉就能分辨出來,那還會有人上當受騙嗎?”
蕭山潼一直都覺得自己是運氣十分差勁的人,但回想自己多次死裡逃生的經曆,才猛然發現,自己的運氣原來一直都不差。
嬰孩時期被追殺,是親生父母舍命保護,才活下來。後來被養父母帶回家,度過了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蕭山潼看著窗外被秋風吹落的楓葉,忽然釋然了。
自己的一生,要在這裡結束了。
蕭山潼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嗯?”
蕭山潼忽然發現,窗外的風景很眼熟。
那棵高大的楓樹,怎麼看著那麼眼熟?
似乎是去往落冥淵路上的那棵!
蕭山潼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他激動地站起身,仔細打量著窗外的楓樹。
不止是楓樹,連路旁的小溪,建築都跟通往落冥淵的路一模一樣!
白衣青年見蕭山潼突然站了起來,還以為他要逃跑,嚇了一跳,但見他隻是望著窗外,並未做出什麼其他舉動,便放下心來。
“嗯?”
但很快,他也發現了不對勁。
白衣青年拉開車簾,嗬斥車夫道:“你怎麼回事,眼睛是得了什麼難以根治的惡疾嗎?這是去東桃嶺的路嗎?”
車夫連頭都不回,一邊駕駛著馬車,一邊道:“沒錯,我們本就不是去東桃嶺,而是去落冥淵。”
白衣青年愣了好一會,道:“你眼睛和耳朵都得了難以根治的惡疾嗎?我明明告訴你要去東桃嶺,東桃嶺三個字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