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火紅的朝陽從粉色的雲端上露出了頭。
輕柔如紗的水霧縈繞著壯麗的峰巒,天邊一行大雁自雲霧中飛過。
蕭山潼起了個大早,坐在鬆軟的草地上,如癡如醉地注視著眼前飄渺的仙境。
此情此景,若能在這裡度過最後的時光,也未嘗不是件幸福的事。
獨孤昭月慢慢朝他走了過來,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了蕭山潼旁邊。
她不禁輕聲感歎道:“見慣了人性的醜惡,我都忘了,這世上還有這麼美的地方。“
蕭山潼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嗎,父親之前對我說過,無論未來的道路有多難走,都不要忘記這殘酷的世界也有美好的一麵,希望我能肆意瀟灑的活下去。”
蕭山潼輕輕撫摸著眼前,沾著露水,散發著清香的野菊,雙手抑製不住地顫抖著。
“親生父母早亡,我連一麵都沒見過。養父母也因我的天真而喪命,我自己也隻剩下不到區區幾月的時間了,終究是我與這世間的美好無緣。”
獨孤昭月看著他,道:“你失去了什麼,就一定要讓這世間原封不動的還回來,才算是美好嗎?彆太貪心了,亂世求生,人人自危,但即便如此,不還是有人願意對你不求索取的施發善意嗎?”
蕭山潼腦海中忽然閃過李修緣清澈暖心的笑顏。
“雖然微不足道,但這路邊嬌嫩的花朵,迎麵而來清爽晨風,在這壓得人喘不過氣的亂世,不也是一道美好的畫卷嗎?”
蕭山潼看著天邊的飛鳥,愣了一會神,轉而釋然一笑,張開雙臂,倒在了鬆軟的草叢中。
他看著天上緩緩流動的瑰麗雲霞,享受著清新的晨風,笑道:“我之所以還留戀這個世界,是因為有你這樣的人活在世上。”
忽然,一股涼意從蕭山潼胸口傳來,瞬間蔓延至全身。
他心臟狂跳,騰地一下坐起了身。
回頭一看,隻見薑向鬆和那隻藏獒站在了他們身後。
獨孤昭月看著薑向鬆,拿出了揣在懷裡的桃花酥,道:“昨晚店家給我留了些點心,聽說是天倫山特有的風味,特意留給你們嘗嘗鮮。”
蕭山潼湊上前,深吸了一大口桃花酥的香味,然後迫不及待地接了過來,咬了一口。
“真的很好吃啊,餅皮酥脆,又香又甜。”
蕭山潼說著,便將手中的桃花酥遞給了薑向鬆,激動道:“真的太好吃了,你快試試!”
一道黑影閃過,蕭山潼再一回神,阿塵已經將自己手中,那原本給薑向鬆的桃花酥搶了過去。
那手掌般大的桃花酥,在阿塵手中像變戲法似的,他嘴一張,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蕭山潼一下竄了出去,沒好氣道:“跟個孩子搶點心吃,你不害臊嗎!?”
看著你追我趕的兩人,獨孤昭月在一旁捂嘴偷笑。
她拿出自己那份桃花酥,遞給了薑向鬆,笑道:“阿塵已經在我這偷吃了好幾個了,不過我這還偷偷給你留了,你快吃掉,彆讓阿塵看見。你。。。。。。。。”
獨孤昭月愣了一下,道:“你怎麼哭了?想家了嗎?”
薑向鬆嘴唇被咬的發白,原本還能強忍住不落下的淚珠,在抬頭看到獨孤昭月那擔憂自己的臉龐時,赫然決堤。
薑向鬆拿出藏在衣袖裡的匕首,緊緊握在了手中!
獨孤昭月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驚呆了。
周邊的歡聲笑語瞬間變成了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美人,小心!”
“昭月!”
一旁的藏獒朝獨孤昭月衝了過去,他的張大的狗嘴中,赫然伸出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直直朝獨孤昭月要害刺去!
獨孤昭月反應迅速,施展輕功,一連後撤了幾步,才沒被刺到要害。
隻聽“啪”的一聲響,藏獒的狗皮四散飛去,十二大內高手之一的白發仙,便從裡麵竄了出來!
蕭山潼一個箭步衝上前,死死拽住了白發仙那隻握著匕首的手。
白發仙手腕一轉,反手將匕首送向了蕭山潼的心窩。
蕭山潼右掌一推他手腕,那柄匕首便偏離軌道,刺了個空。
阿塵也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正欲上前抓住薑向鬆。
薑向鬆卻淚流滿麵,毫不遲疑地將手中的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阿塵呆楞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出手。
薑向鬆看著獨孤昭月,嘶聲哭喊道:“對不起,昭月姐姐,我對不起你!”
他又轉頭看著白發仙,顫聲道:“師父,弟子先走一步。”
獨孤昭月見狀,立馬飛身躍起,朝薑向鬆衝去!
“他要自殺,快阻止他!”
阿塵如夢初醒,飛奔向前,試圖搶下薑向鬆手中的匕首。
薑向鬆閉上雙眼,握著匕首,狠狠對著自己的柔軟的脖頸,割了下去!
他小小的身子,仰麵倒在了巨大的血泊之中。
天邊的朝陽真的好美啊。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破壞他們愉快的旅程。
薑向鬆感覺嗓子眼裡甜甜的,他用儘最後的力氣,看向了正抱著自己獨孤昭月,還想說話,卻被噴湧而出的鮮血嗆得說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