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潼劈手奪過他手中的長刀,正想說些什麼,卻見王英傑直挺挺,對著獨孤昭月跪了下去。
咚-----------------------------
他重重對著獨孤昭月磕了一個頭,道:“泄露冥湖秘密,雖並非出自臣的本意,但確實因臣而起,此事臣願意以命相抵,但求女王陛下切莫怪罪臣的家人!”
獨孤昭月麵色陰沉,那麻木又銳利的雙目,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王英傑淒然一笑,抬起頭看向蕭山潼,對他伸出了手,道:“還給我吧。”
蕭山潼緊握長刀,不甘心地瞪向施德善,道:“不可能沒有解藥,施德善,你快交出來!”
江寒硯袖中長鉤抖落,冰冷的鉤尖懸在龍知羽的喉前。
獨孤昭月沒有出聲製止,隻是用刀割般的眼神看著施德善。
看著懸在龍知羽麵前的鉤刃,施德善急的手心冒冷汗,但麵上依舊不動聲色,道:“沒有解藥這件事雖然是事實,但我確實拿不出證據證明。不過,我前來落冥淵交換人質之事,人儘皆知,如今我蠱器交給了你,雙盤蠱使用方式也都告訴了你們,若不放回人質,恐怕說不過去吧?”
沉默。
諾大的地方,此時鴉雀無聲,隻聽到眾人沉重的心跳聲此起彼伏。
王英傑站起身,緩緩走向大殿門口,望著天邊的瑰麗的夕陽出了神。
“這夕陽,一直都這麼美嗎,隻可惜,以後再也看不見了。”
王英傑視死如歸,緩緩朝蕭山潼走來。
“山潼啊,還給我吧。”
蕭山潼沒有說話,他握著刀,就是不鬆手,甚至還往後推了一步。
王英傑望著他,淒然一笑,道:“就算施德善有解藥不肯交出,但落冥淵也實在沒有為了我一人,而承擔殺掉苗疆所有人質的風險。更何況,也如施德善所說,她已經把雙盤蠱的使用方式,和蠱器布偶給了女王陛下,若再對苗疆人質大開殺戒,後果不堪設想。”
他緩步朝前走著,坦然自若地,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噗------------------------------
“女王陛下!?為.................................................為什麼?”
苗疆青年看著自己被刺穿的胸膛,震驚又不解,不甘心地高聲喊道:“我對苗疆衷心耿耿,矜矜業業完成你吩咐的每一件事,我為何要不明不白地死在異鄉?!”
施德善麵無表情,狠狠抽出刺入他心臟的環首刀,道:“因為雙盤蠱沒有解藥,而我又把蠱器布偶交給了落冥淵。一個隨時可能出賣苗疆情報的人,我怎麼可能再帶回苗疆?”
“可是喂我吃蠱的,明明是你!”
施德善雲淡風輕地,擦拭著刀刃上的血跡,仿佛刺穿的不是血肉之軀。
“因為我要向獨孤昭月證明,那布偶就是能控製所有中蠱者的蠱器具。否則,讓她覺得落冥淵還有其他中蠱者,可就說不清了。”
苗疆青年苦笑了一陣,道:“因為方便,便可以隨意丟棄我的性命,到最後.......................................連凝凝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他絕望地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瞪大的眼睛,還在望著苗疆的方向。
因為在那裡,有個一直在等著他回來的人。
施德善冷笑了一聲,道:“亂世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王英傑看著苗疆青年的屍身,心裡清楚,這也是自己的下場。
亂世紛爭,弱者的生死,本就不會有人計較。
但看著背影顫抖,從始至終都在給施德善施壓的獨孤昭月;搶走他長刀的蕭山潼;挾持龍知羽,想逼迫施德善交出解藥的江寒硯;王英傑隻覺得,在這冰冷的亂世,總算見到了一點暖意。
“其實我也隻是一個小人物,我幾斤幾兩,自己心裡還是有數的,我不會奢望女王陛下殺光人質來逼解藥,隻求好好照顧我的家人。”
獨孤昭月長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他,鄭重道:“好。”
王英傑聞言,便不再猶豫,徑直衝了出去。
他用自己的胸膛,撞向了蕭山潼手中的長刀。
滾燙的鮮血飛濺,迸射在蕭山潼的臉上。
直到王英傑直挺挺倒了下去,蕭山潼才從錯愕中回過神。
“山潼啊,欠你的錢,我可能還不了了。”
他又看向江寒硯,道:“希望你能跟心上人,修成正果。”
最後,他望向了獨孤昭月。
“雖然戰爭不斷,但我不後悔成為落冥淵的人,我本是一介草寇,但得您賞識,我..................................................我能跟著您這樣的女王,真的很辛運,謝謝您。”
王英傑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緩緩地合上了雙眼,漸漸沒了氣息,仿佛睡著了一般安詳。
四周一時間安靜了下來,仿佛落根針都能聽見。
施德善的冷笑聲忽然傳來:“若你真的辛運,就不會出生在這個癲狂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