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掛斷了不知多少次之後,爸爸似乎煩了,罵了句臟話。
他們一直等到了深夜。
保姆阿姨下午做好的菜已經涼了,安靜了一整天的大門才終於傳來了響動。
明俞抱著自己小鴨子的書包正在打瞌睡,聽見動靜連忙睜開眼睛。
然後就見一個身材高挑勻稱,一身黑色連衣裙的女人牽著一個十幾歲大的男孩兒走了進來。
女人極美,一頭烏黑的長發高高挽起,露出修長的脖頸,發間可以看見潔白的珍珠發飾,黑色的連衣裙間係著一串光澤甚好的珍珠,極顯腰身。
她沒有化妝,臉上未施粉黛,卻已經是明俞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
她身旁的男孩兒一身休閒運動裝,看起來隨意,然而各種配飾不難看出家世不菲。
兩人站在一起,無需有人言明,也能看出來他們的身份。
那時的明俞尚且不明白貴賤,卻還是莫名覺得自卑。
他們不知在說些什麼,笑得很是開心,隻是這笑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立刻落了下去,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該有的臟東西。
母親的目光在他身上落了很久,卻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望著他,像是在審視著一件東西。
目光從頭到腳,又到他懷裡的小鴨子書包和一旁被他坐過的沙發。
如果眼神是刀的話,明俞覺得自己大概會被剜掉吧。
彼時的明俞尚且年幼,卻已經能感覺到一些不同在他們之間湧動,像是拉了一條無形的線,把他們隔在了兩端。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難受,可是他又想不明白自己難受的點。
於是明俞想,如果他能像齊天大聖一樣變小就好了,這樣媽媽就看不見他了。
可是他不是齊天大聖,他既沒有縮小術,也不能在媽媽的眼皮底下逃出去。
他隻能硬著頭皮向他們靠近。
明俞想起奶奶的交代,想要主動叫人,可是對上母親和哥哥的目光,卻怎麼也叫不出聲。
於是有些無助地想要尋找父親。
他待自己也不怎麼親熱,但眼神總歸沒有這麼嚇人。
隻是父親剛才說他出去抽支煙,明俞並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媽……”他試圖逼著自己主動一些,奶奶說主動熱情的孩子更討人喜歡。
可是他剛一開口,母親便打斷了他的話。
“為什麼不換鞋?”母親的目光落在他穿著塑料涼鞋的腳上,眼神很冷,盛滿厭惡。
明俞不明白她口中的換鞋是什麼意思,以為她不喜歡自己的鞋,於是連忙解釋道:“奶奶以前給我買的,是新鞋。”
明俞話音剛落,一陣大笑聲傳來。
明俞轉過頭,然後就見哥哥笑得前俯後仰,對著母親道:“媽,他果然和你說的一樣窮酸。”
母親掩飾性地勾了勾嘴唇,對哥哥道:“累一天了,快去睡吧。”
哥哥沒動,依舊有些提防地看著他,“他不會要和我睡一個房間吧?”
“不會,他睡客房。”
母親話音剛落,父親終於抽完了煙回來了,剛好聽見了這句話。
“你說什麼呢?”
母親看見父親,神色更冷,一字一句重複道:“我說讓他睡客房。”
“他也是我們的孩子,為什麼睡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