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大人,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回去?”夏瀾用手捂住胸口,神色緩和,溫聲問道。
一個暖乎乎的東西被塞到了她手裡,夏瀾瞟了一眼,那是隻精巧的手爐,裡頭散發著熱氣。
“明日我就要去剿匪了,陪我走走吧。”溫慎舟說著,刻意放慢了腳步,和夏瀾一起踏出宮門。
他料到夏瀾不會要他的手爐,直接戳破道:“先彆急著還我,這裡沒有彆人。你衣著單薄,萬一染上風寒,如何處置公務?”
夏瀾沒了理由拒絕,思量再三,終究還是將手爐捧在懷裡,垂眸說道:“那我便拿著吧,謝過國師大人。”
兩人沿著行人稀少的京竹街一路向北而行,鞋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以前我年少時常在宮中溫習到很晚,天黑了就偷溜出來玩,我夫人總會給我一個手爐。”溫慎舟忽然冒出了一句毫無厘頭的話。
夏瀾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溫慎舟但凡得空,便向她絮叨其與發妻自幼相伴的瑣事,直聽得夏瀾耳根生繭。明明她前世那日未和溫慎舟拜完堂,可世人皆視賀驕蘭為國師夫人。
“您夫人在天之靈,定能保佑您此行平安,剿匪順利。”夏瀾適時地接過話頭,隻是自己談及自己的感覺真的很奇怪。
其實溫慎舟根本不會偷溜出去玩,都是她攛掇的,當年整個雁京城找不出第二個敢帶病秧子皇子出去玩的人了,都說他活不長,她便不服氣,偏要帶著溫慎舟出去走動。
可是溫慎舟的身體實在太差,每次出門都會咳嗽,眼見就要病倒在雪地裡,她隻得將手爐遞給他,自己則站在旁邊為他擋風。
這一刻,夏瀾有種錯覺,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
“賀姐姐。”溫慎舟驀地叫了一聲。
“哎。”夏瀾下意識應了,緊接著突然回過神,“哎呦,您說什麼?我方才在想剿匪之事,沒聽清楚。”
她說漏了嘴,隻能急忙找補,讓對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而不是她剛才下意識地答應了。
溫慎舟忍俊不禁,低低地笑著,“你剛剛回答得那麼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就是我夫人呢。”
“這玩笑開不得,下官是男子,豈會是您夫人?”夏瀾的聲音溫潤柔和,眉眼間雲淡風輕,使人有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
溫慎舟卻毫無退縮之意,直接伸出手勾起夏瀾的下巴,迫使她正視自己,“那可未必,你若是女子,說不定真的會是我夫人。”
夏瀾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與溫慎舟保持距離。她有些惱怒,平時溫潤的桃花眼也染上了幾分慍色,“國師大人請自重。”
溫慎舟見她真的生氣了,也不再逗弄她,“好了,夏大人不必當真,你也不是完全沒脾氣嘛,彆整日裝得溫順隨和,人是有血有肉的,不對嗎?”
“……”
夏瀾無言以對,她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惜再世為人,有些事情是她必須隱瞞的,就像現在,他們隻能站在對立麵。
很多時候她都想問溫慎舟,新帝篡位逼其父皇退位,又害死他發妻,本該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為什麼他要為新帝效力?可夏瀾沒法去質問。
半晌,夏瀾開口道:“時候不早了,國師大人該回府了,我家在北邊,國師府在東邊,走的不順路。”
溫慎舟眼神黯了黯,不再多說什麼,隻是囑咐道:“這幾日我不在,還望夏大人在宮中多多注意身體,我可不想歸來之後看到夏大人抱恙告假。”
夏瀾低聲應道:“好,國師大人保重。”
夏府,朱紅色的大門緊閉,兩座石獅子昂首挺胸,屋簷下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