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九郎(2 / 2)

南禪 唐酒卿 6549 字 6個月前

蒼霽收回思緒,見淨霖已轉回身,正望著他。他順勢露出歉色,說:“吵著你了嗎?”

淨霖默默地盯著他。

蒼霽一頭霧水,心道自己既沒露形,也沒顯鱗,卻仍在淨霖的目光裡係上了扣,說:“那日彆過,還不曾問過你名字。”

淨霖說:“淨霖。”

“久旱逢甘露。”蒼霽一本正經地說,“難怪遇著你,我身心都暢快舒坦。”

淨霖說:“那夜我……”

“你與人吃酒丟了錢,我拾金不昧還給了你。”那金珠還硌在腰側,蒼霽連眼睛都不眨,“隨後帶你歇了一夜,你自回去了。”

淨霖皺眉:“我怎一點也想不起來。”

“與人吃酒就是這樣。”蒼霽說,“你酒量淺,日後除了親近之人,還是不要輕易飲酒。”

淨霖問:“敢問尊姓大名。”

“不敢當,鄙姓曹,單字倉。半路出家,在北邊學了點咒術,修為不精,未築靈海,更不曾化出本相。因為天賦不夠,便絕了修道的念頭。如今走些靈石靈草的買賣,混口飯吃。”蒼霽臂枕腦後,娓娓道來。

“曹兄弟。”淨霖喚道。

蒼霽險些笑?出聲,他在暗中維持正色,穩聲說:“我癡長你幾歲,不如叫聲哥哥?”

淨霖心道自己修為已成,活了許多年了,叫他哥哥豈不是亂了?

蒼霽卻心道老子蒼龍誕世,連你爹都能把我叫爹,讓你叫聲哥哥那是長輩分。

蒼霽歎氣,翻過身去,背對著淨霖說:“不過我修為淺,讓你叫聲哥哥倒是委屈了。不必客氣,你我姓名相稱便也行的。”

淨霖屢次得他援手,聽出他的悶悶不樂,不由張了張口。

蒼霽卻說:“明日一早,我便尋個住處。若是你也南下?,倒是能……”

“哥哥。”淨霖低聲,念完頓了頓。他連家中兄弟也不曾這樣叫過,一時間喉中竟像被捏住似的有些吞吐。淨霖埋頭進被中,悶聲說

,“一道住著不礙事,睡罷。”

蒼霽在這聲“哥哥”裡意猶未儘,他一邊覺得這小子果?真裡外迥然,一邊心想自己怎麼沒早點教他喊哥哥。

那水花裡的人被撞得含糊哼聲,唇裡若是再念著這兩個字,儘管是抄在懷裡臂間,蒼霽也能頂得他發抖發軟。

可惜,可惜。

翌日天蒙蒙亮,淨霖便在喂馬。他這馬也非尋常馬,頂著青驄外皮,卻能踏水淩雲,在凡馬之間拘了一宿,這會兒正踱著步,繞著淨霖小跑。

蒼霽抄了一籠熱乎乎的薄皮包子,淨霖洗了手,與他站在青鬆盆栽邊共用。蒼霽見他吮著熱汁兒,薄唇被燙得油亮泛紅,又想起點不正經的事情。

淨霖見蒼霽盯著自己,不由地望回去。他進?食無聲,即便吮著熱汁兒也能不發一聲,又安靜又快速。

蒼霽佯裝平靜,將這知心大哥的模樣維持地滴水不漏。他揀了隻包子,送進?口中細嚼慢咽,待吃完了,方說:“昨夜不曾與賢弟你細說,我帶了批草藥南下?。那南邊的槐樹城前些日子遭了邪魔作?亂,死傷無數,正是急需靈草靈藥的時候。我此行便是為此而去,不知你將去何處?”

淨霖拭著手,道:“我與哥哥同路。”

蒼霽便說:“你也去槐樹城?”

淨霖不疑有他,說:“槐樹城原設於南邊鳳凰管轄,近日鳳凰東遷,南邊已勢如冰炭,正是要九天門出力之時。”

蒼霽當即笑開,說:“這倒巧了,你我一起南下?,左右也是個照應。”

淨霖見蒼霽眸中一片赤誠,行事也不孟浪,而?且言辭穩重,心係正道,比起黎嶸更見“兄長”之色,不禁緩了容色,頷首說:“是。”

蒼霽牽馬時,淨霖從袖中遞出瓷瓶。蒼霽接過時小指掃過淨霖的掌心,不待淨霖回神,他反而?光明磊落地將瓷瓶輕嗅了嗅。

“此乃何物?”

“家裡的丹藥。”淨霖說,“哥哥既然要南下?贈藥,平白在昨晚丟了六十金珠,如何也說不過去。這丹藥雖不及情誼,卻能換些東西。如遇凡人,起死回生也是能的。”

“好生珍貴。”蒼霽挑了塞,隻在鼻下?晃了晃,笑?道,“一股豆腐味,靈氣充沛,看來是仙家寶貝。這般送了我

,豈不是太過浪費?”

淨霖翻身上馬,說:“值當。”

蒼霽正笑著,倏地嗅出什麼。他五感遠超常人,尋常妖怪也比不得。這藥確實仙靈盈溢,湊近了細辨,卻模糊地捉出一星點血味。

但是蒼霽不顯顏色,本欲客氣的手送回袖中。他笑?意不減,上了馬,對淨霖說:“你這般待我,怎叫我不感動?既然成了兄弟,便沒什麼能隱瞞的。我家住北邊,家中無父無母亦無妻兒親眷,是實打實的孤家寡人。賢弟——”他輕嘖,“這麼叫反而生分了,不如叫你九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觀閱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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