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承天(1 / 2)

南禪 唐酒卿 5817 字 3個月前

金鏈射|向八方,銜接住高台各角,將金籠騰吊在九天台中央。梵文浮現,環繞著金籠旋成屏障。

怒雲滾濤,誦聲雷鳴。

承天君雲生明珠垂麵,沿階而上。他站在金籠之前,撥開明珠,探身來看籠中的淨霖。

“此乃何人。”雲生掌心裡把玩著陰陽珠,“我竟不?認得了。”

淨霖握住欄杆,半肩已融於血色。

雲生目光逡巡,似是歎息般的說:“東海誕邪祟,不?想竟引出了你。淨霖,你竟然也會赧顏苟活。當年臨鬆君何等孤高,如今落魄至此,若是父親泉下有知,不?知該作何感想。”

淨霖說:“言不?由衷。”

“這是世間常態。”雲生說,“你便敢堅稱自己心口如一,從無二?思?嗎?”

“我殺人見血。”淨霖從欄杆的縫隙裡看著人,“你們殺人無形。”

“為劍者當如此。”雲生說,“我非劍,自當另尋蹊蹺。隻是你殺孽太多,已然不被天地所容。我替天行道,還能在這九天台全你一個賢名?。”

“成全。”淨霖微嘲,“你成全過那麼多的人,便沒有想過自己?”

雲生笑了幾?聲,他說:“你明白‘君父’的含義嗎?這麼些年,你從來不曾真正地進入過九天門,你根本不明白‘君父’意味著什?麼。一旦坐在這個位置,便是天下共主。君父是成全彆人的人,而我如今就是君父。我說成全你,這是天賜恩惠。父親當年稱你為劍,全天下皆以為是無上誇讚,其實我們心知肚明,這隻不過?是嘲弄罷了,你在他心中,連做人的資格也沒有。”

淨霖抵籠不?語。

雲生邁出幾步,他華袍金奢,拖在身後迤邐而行。他圍著這籠子,猶如觀賞著一頭奇珍異獸。

“上天將你生成了這個模樣,我便知曉有一日必遇情劫。我屢次勸父親未雨綢繆,他卻篤定你翻不出浪濤。人若久居高處,便會疏於防備。他剛愎自用不聽勸誡,果真在你手中斷了性命。你殺父弑君,罪惡滔天,可就我之見,這又何嘗不?是在替天行道?父親已經老了,他天資受限,大成之境對於他而言譬如水月鏡花。他哪能夠得著。他不?過?是借著‘

君父’之名?殺了一批又一批的無?辜稚兒填補修為。你直到今天也不?明白自己的用途,你與血海一般無二?,皆是父親的踏腳石。亂世多殺生,血水渡城牆。你的名?越正,他的名?便越正。你不?是九天門的劍,你隻不過?是他一個人的劍。你所求的道義也不?是天下正道,你隻不過?是個為虎作倀的偽道。淨霖,你殺他,他殺你,你們倆人這般才算的上是真父子!”

淨霖突然說:“他要殺人填靈,尋找稚兒須得有個心腹之人去做,我曾得證詞說此人乃是個‘手攜折扇’的人。”

“東君出身血海。”雲生說,“父親叫他殺人,這是意料之中。”

“他無?心。”淨霖眸中漆深,“若要做惡,必定做得滴水不?漏,一個都不會放過。他又深知自己身份特殊,一言一行必會遭人揣摩,所以行事謹慎,絕不?會堂而皇之地殺人。”

“你心裡自有人選。”雲生掌中陰陽珠磕碰著發出聲音。

“你好修飾,本相為鏡,擅仿人形。”淨霖說道。

“你無?憑無據。”雲生笑看他,“這般急著死?”

“你屢次勸誡父親防患於未然,他並非不?聽,而是交給你來做。斷情絕欲的咒術生長在我軀體之內,它藏得這般隱蔽,皆是因為它與我朝夕不?離。”淨霖冷靜自若。

“唯有咽泉劍與你朝夕不?離。”雲生說,“咽泉劍鞘卻是瀾海所造。”

“是了。”淨霖說道。

“所以你懷疑瀾海。”雲生迅速接道。

“無?憑無據。”淨霖不?急不慢,“你這般著急做什?麼?劍鞘是瀾海所造確實不?假,劍穗卻是你送的阿物兒。”

雲生踱步,說:“我送出去的玩意那般多,若是出了事,各個都要怪在我頭上嗎?”

“你掌管門內事務,替父親做了丹藥。那丹藥呈給我們吃,不?過?是掩人耳目,其初衷是喂給清遙。清遙藏身門中,每日所需血肉供應不?夠,為了不?叫她露出原形,便日日喂著那丹藥。東君從來不要,恐怕便是從其中窺出些端倪。瀾海久在院中,又與清遙為伴,你做不?乾淨,他察覺了。”淨霖停頓片刻,說,“你殺了他。”

“他有雷霆天錘,我怎

打得過?他呢?”雲生轉動著陰陽珠,“到了此刻你也舍不?得猜父親,父子情深至此,我好生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