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洗將認罪書扔在地上,又叫人拿來筆墨和紅泥,輕描淡寫:“既然如此,簽字畫押吧。”
李冶光著膀子癱坐片刻,才終於感覺重新恢複呼吸,紙筆在他幾步之外,他隻能匍匐著,毫無尊嚴地趴在地上,撿起筆。
石崇洗垂眼看向趴在地上的男人,曾經高高在上,無法無天的晉王殿下,終於在他腳下像狗一樣卑微,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柳洪珍也來看看,這個曾經欺辱過她的人,得到了什麼報應。
李冶緩緩落筆,口中卻發出陰鷙的笑聲,最後一筆落下,他將筆撇在一邊,仰著頭看向石崇洗,笑得肆意。
階下囚還如此猖狂!
石崇洗恨恨道:“怎麼?還沒笑夠?”
李冶捂著肚子,好不容易不再疼的肚子又疼起來,可他還是清晰地開口:“隻是想起石夫人,竟比樓裡的姑娘還有滋味。”
“你該死!”石崇洗忍無可忍,撲過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站在邊上的獄卒隨從不敢吭聲,竟聽到了這麼震驚的消息。
“嚇……嚇……”李冶臉色青紫,要被掐得背過氣去。
獄卒趕緊上前將石大人拉開,這等重犯若是死了,他們幾個都沒有好果子吃。可石崇洗已經氣急了眼,又在他腰側狠狠踢了兩腳才算作罷。
獄卒撿起地上的紙筆,恭敬地將石崇洗送走。
李冶在地上蜷曲呻吟,半天起不來。
皇宮中,新上任的建安帝仍在昏迷中,幾天的大權在握讓福安長公主更顯威嚴。
“皇上怎麼樣了?”
太醫回答道:“脈象平穩,感覺可以隨時醒來。”
這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如果皇帝仍不能轉醒,那他們連怎麼醫治都不知道。
“讓懷王來見我。”福安吩咐道。
李冶已被大理寺收押,既然如此,那就先把李冶收拾了。
沒多久,懷王風塵仆仆趕入宮中,兩人相對而坐,福安開口道:“李冶和曹人山的罪名,能否做實?”
“既是事實,怎麼不能做實?況且他剛剛已經認罪畫押。”
福安卻不能放心,她不喜歡這種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覺。
懷王提議道:“長公主若不放心,我亦可再安排人手,管叫他翻不了身。不過,落霞溝一案事關重大,朝中武將皆在看結果,未免你我落人口實,不如直接在朝堂會審。”
隻要李冶在武將的眼前認罪,他就不信還能有人願意追隨他!
出宮後,李冶安排人手,找來個身患重病的老馬夫,讓他將落霞溝一案所涉及的人背得滾瓜爛熟。這還得益於曹人山的謹慎,他將身邊知情的親信一一處死,到如今正好死無對證。
老馬夫本來就活不久,懷王給了重金,他樂得配合,將事情背得滾瓜爛熟,視要完成使命。
這一夜,有好多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幾千裡遠的小山村中,李四宮站在院子裡,兩手舉在頭頂,手裡端著水盆。
李三宗就站在旁邊看著兒子,他要好好教訓他,說了多少次不可進京,這小子偏偏不聽,竟為了那點銀子以身犯險。
李四宮要舉不住了,但秋夜涼爽,如果這半盆水結結實實撒在身上,可有罪受了。
他將水盆慢慢放在頭頂,讓已經酸疼得快沒有知覺的雙臂歇一歇。
“還偷懶?你當我瞎啊?”李三宗嗬斥道。
四宮倏地將雙臂舉起,他忘了他爹有一雙夜能視物的眼睛了。
“三宗。”屋裡,他娘終於開口,四宮鬆了口氣,希望娘快點把爹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