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間裡生了生產事故,確實是因為操作機出現了問題,但沒有及時更換機器零件也的確是他們沒有按規章製度來辦事,唐麗梅則是嚴格按照工廠的規章製度來開展工作的,所以這事兒再怎麼怪也不應該怪到她的頭上,更何況就算是事情緊急,她唐麗梅也沒有權力自己做主想怎麼就怎麼,總之被人這麼反咬一口,就是覺得冤得慌。
聽得秦唐如此一說,眾工人都頗為感慨,覺得唐麗梅這兒子真是不錯,小小年紀就這麼懂事,真是“生”著了。
潘銀龍看了看一旁悶頭擦身的何淩宇,覺得唐麗梅這兒子可真不好惹,於是也不好再說什麼,免得這小屁孩兒又搞些什麼事情出來,不太好弄,隻好由著秦唐跟那兒坐著。
“現在事情生了,追究到底是誰的責任已經沒多大意思,辦法,現在我需要的是解決辦法,這幾年來,整個廠子一直靠三車間的‘百鳳靈’雪花膏在撐著,我們的洗頭膏,牙膏,甚至是香皂,都已經走到了末路,這些事情大家都清楚,而如今這麼一大批成品雪花膏被水稀釋成這樣兒,全部廢掉,重新再生產,肯定來不及了,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下個月我們一瓶貨品都供不出來了,全國多少百貨大樓和供銷社在等我們的貨品,現在我們交不出貨來了,以後人家還會找我們訂貨嗎?沒了訂貨,連拳頭產品也失了市場,到最後大家隻有一條路,喝西北風!”潘銀龍嚴肅而認真的說道。
潘銀龍做為國企領導,什麼市場不市場的與他關係其實並不大,日用品廠不行了,隻要不是他的責任,到時候依然可以再往彆的地方調,所以出了如此嚴重的生產事故,最重要還是得找個人來背黑鍋,以便讓他免於責任,隻不過找責任人背黑鍋的事情現在當著眾工人不太好說,處理不好很容易引起公憤,他可不像三車間主任何淩宇那樣草包,免得被人一桶稀釋雪花膏潑到腦袋上來,做隻落湯白雞,所以才義正言辭的說出一溜兒“大公無私”的官腔。
終於說了句人話!
秦唐暗暗笑了笑,雖然他也看得出來潘銀龍是在打民心官腔,不過這樣就足夠了,最起碼這是潘銀龍他自己說的,要解決問題,而不是要製造問題。
秦唐對於老媽唐麗梅他們日用品廠的現狀是很清楚的,潘銀龍說的話就是實情,“百鳳靈”雪花膏的銷路如果不行了,廠子肯定沒戲了。
這年頭一個國企領導弄垮一家工廠,再轉去另一家工廠再把它給弄垮的事情比比皆是,而普通工人就沒那麼些好處了,鐵飯碗一破,想要再捧起一個來,哪那麼容易,更何況這年頭國家連個很好安頓一下失了工作的工人也就是以後的下崗工人這種福利製度都沒有,唐麗梅如果因為工廠不行失了工作,那對於一個普通家庭來說,後果是很嚴重的。
因為現在的工人進了工廠以後就與將來退休後的生活息息相關,沒了工作不僅僅是失了一份職業,那將會連以後的退休生活保障都失去掉,這樣的例子秦唐上一世見過不少,父母這一輩因為工廠倒閉出來社會自謀職業的,混得好的倒是不說,混不好的那些,日子過得極為艱難,說是苦度殘生,也不為過。
秦唐當然不能讓這種事情生在老媽頭上,雖然他現在完全不屑於讓老媽乾這一份工作,隻不過現在他年紀畢竟還小,很多事情還沒有做上軌道,意外的事情又不可避免,所以生活在還沒有生劇烈變化的時候,最好還是讓它走在原來平靜安定的軌跡上。
秦唐記得上一世老媽他們廠子裡沒生過這樣的事情,敢情這一世的事情,還是會因為蝴蝶效應,有些許的改變。
“潘廠長,不是我們不想辦法,現在哪還有辦法,重新生產肯定是來不及了,難不成把這些稀啦吧嘰的雪花膏往瓶子裡一裝給人送去麼,還不是自砸牌子。”三車間主任何淩宇鬱鬱不樂的說道,被秦唐潑了一腦袋的稀釋雪花膏,令得他大失麵子,搞得他很是鬱悶。